就連傅老太太都驚醒了,眼睛睜得大大的:“你要幹什麼呀你!”
可傅承洲走的很快,她還沒來得及起身,門就用力的關上了。
“傅承洲!”
傅老太太氣得翻了個白眼,倒頭撅了過去。
客廳一時兵荒馬亂,房裏的兩人卻完全沒有聽到。
顧惜月一路跟得跌跌撞撞,剛被拉進門,後背就被人推了一下,重重跌在了牀上。
她下意識的護住了自己的肚子,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聊吧顧惜月,我們,也是該好好聊聊了。”
身後,傅承洲的聲音冰冷而陰惻。
似乎是看到她的動作,男人又嗤笑了一聲:“這裏又沒外人,不用演得這麼敬業。你我之間,還裝什麼裝?”
聽着這些話,顧惜月的心像被絞肉機絞過一般,疼的呼吸都很困難。
她垂下眼眸,努力忍回眼裏的酸澀,低笑了一聲:“傅承洲,爲什麼你就這麼確定,我不可能會懷孕?”
結婚以來,傅承洲碰她的次數雖然不多,但也不是沒有。
這個男人平日裏帶着一張溫文爾雅的笑臉,在牀上的時候卻像換了個人,野蠻粗暴,毫不憐香惜玉,每次都把顧惜月折騰的痛不欲生。
這件在大部分人看來都很美好的事,對顧惜月而言無異於折磨。
儘管如此,傅承洲每次想要,顧惜月都沒有抗拒過。
那畢竟是自己的愛人。
傅承洲也仗着對方很難懷孕的體質,從沒做過什麼措施。
想起五年間屈指可數的親密過往,傅承洲臉黑如鍋底。
他走上前,單腿屈膝跪在牀沿,伸手掐住了顧惜月的下巴,強迫對方擡頭直視自己。
“你能懷孕?那可真是醫學奇蹟。”
顧惜月下巴喫痛,眉心微微蹙了一下。
“看着我!”傅承洲冷聲喝道。
顧惜月深吸了口氣,緩緩擡眸。
正對上了男人一雙黑漆漆的眼睛。
傅承洲雙眸微眯,聲音低沉而危險:“顧惜月,別逼我。你那些家人都挺無辜的,你應該也不希望他們因爲你的私心,出什麼意外吧?”
顧惜月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在說什麼?”
“要麼,明天跟我去民政局,乖乖離婚。要麼,明天就去殯儀館,領你家人的屍體。顧惜月,你最好是別逼我。”
傅承洲的眼裏帶着豁出一切的瘋狂。眼看對方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他又搶先開口。
“不用拿顧家的情誼來綁架我。
從你使盡手段睡了我,又用孩子要挾,逼着我結婚開始,我和你之間,就已經玩兒完了!
爲了那點破情誼,我已經被你挾持了五年!
五年,老子特麼也窩囊夠了!”
顧惜月再也聽不下去,一滴眼淚倏然滑落臉龐,緊接着,那從心底涌上來巨大的悲愴鋪天蓋地,幾乎瞬間就要把她淹沒。
“傅承洲,你……爲什麼,我們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傅承洲的手背越來越溼熱,全是顧惜月的淚水。
他皺了皺眉。
不知爲何,看到眼前的女人哭的絕望又無助,他本該痛快的。
他搖了搖頭,滿臉嫌惡的鬆開了對方的下巴,任由對方軟軟的坐回牀上,雙手捂着臉。
“還有臉哭?呵!”
傅承洲則隨手抽了張紙巾,給自己擦乾。這纔再次冷聲開口。
“明天,上午九點,民政局門口。或者是下午三點殯儀館門口。你自己選。”
說罷轉身便往門口走去。
房門剛剛被他鎖住了。
此時,他的手指放在鎖上,正要摁下去。
突然聽到身後的女人抽噎了一下,聲音有些模糊,他卻奇蹟般的聽清了。
“傅承洲。”
他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顧惜月吸了吸鼻子,努力讓自己的口齒變得清晰:“你真的,一點都沒有喜歡過我麼?”
……當然沒有!
傅承洲張了張嘴,想脫口而出,可不知爲何,心裏某個地方抽動了一下。
房間裏陷入了一片死寂。
顧惜月死死剋制着自己,不讓哽咽聲打斷了此時的寧靜,眼淚再次模糊了她的視線,可她還是努力睜着,看向前方的男人。
就看到男人的背影沒有絲毫變化,甚至連頭都懶得回,語帶嘲諷:“怎麼,難道我這五年的所作所爲,還沒有給足你答案麼?
我不愛你,對你沒有一點感情。就算上你,也只是爲了解決正常男人的生理需求……”
“我知道了。”顧惜月再也聽不下去,出聲打斷了對方的話,“我知道了,夠了。”
儘管已經麻木,可這些誅心之語,還是聽得她心如刀絞。
她艱難的扯了扯脣角:“不管你信不信,傅承洲,我是真的……很愛你。”
“你特麼的有完沒完?”
傅承洲只覺得心裏的燥意越來越濃。
顧惜月笑着搖了搖頭:“完了。”
傅承洲猛地回頭:“什麼意思?”
就看到女人用手背使勁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擡起頭,對着他綻放了一個解脫的笑顏。
“離婚吧。我放過你。”
“從今天起,我就不愛你了。”
“傅承洲,以後山高水長,你自己保重。”
女人說完,起身走向了臥室裏側的衛生間。
傅承洲呆住了。
聽到這些話,他本該高興的。
他整整鬧了五年,才從這個比牛還犟的女人嘴裏,得到了“離婚”二字。
他也確確實實的鬆了口氣。
可不知道爲什麼,與此同時,心裏又冒出了一股難以形容的酸澀。
尤其在看到顧惜月那單薄的,好像一捏就能碎的背影時。
傅承洲已經有很久沒有正眼看過她了。
即便兩個人最親密的時候,也都是關了燈,沒有任何前戲,直奔主題後爽完了事。
直到今天他才發現,不知何時起,記憶裏那個豐盈有致的顧惜月,竟然瘦成了這樣。
“顧惜月。”
鬼使神差的,傅承洲開口叫住了對方。
顧惜月剛走到衛生間門口,聞言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