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這才小大人似的輕輕嘆了口氣：“你都不生我的氣嗎？我那樣對你，你還帶我來看這麼漂亮的景色……”
盛修昀的視線還停留在遙遠的天邊，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了一句：“你已經比以前的我，懂事很多了。”
“是吧？”
妹妹當然也從唐芯傅焱的口中聽過“許肖南”的事蹟，她覺得自己雖然比上不足，比下好歹綽綽有餘。
聽到小丫頭不掩自豪的反問，盛修昀的臉上浮起一層淡淡的笑意：“是。”
妹妹正好回頭，看到這一幕，不由呆了一下。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盛修昀笑。
一直緊抿着的薄脣緩緩勾起，形狀格外好看。
縱使她每天面對自家父母的高顏值薰陶，也不妨礙她有着正常的審美。
“你笑起來很好看，爲什麼平時都不笑呢？”她忍不住問道。
盛修昀頓了下，笑容便淡了下去。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妹妹等了少傾沒能等到對方開口，又想到什麼，接着問：“你是不是快要走了？”
“嗯。”
這一次，盛修昀沒有隱瞞。
有些話，他做不到對曾經的舊友坦誠，可面對這個小丫頭，倒是沒什麼負擔。
“我沒辦法呆太久。”
聽到這話，妹妹扭過小身子，正對着盛修昀，認真又不解地問：“爲什麼呢？你難道不想見到媽媽和五叔叔，還有芯兒阿姨他們嗎？”
“想。”盛修昀答。
妹妹眨了眨眼睛：“那你爲什麼要走呢？我，我知道你們大人都有好多正經事要忙襖，但是也不至於整整四年纔回來這麼一次吧？”
這可是四年哎！
她都才三歲，還沒在這個世界上呆夠四年呢！
小丫頭一本正經的模樣實在太可愛了，盛修昀也忍不住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腦袋：“是我不好，該早點來見妹妹的。”
“昂！”
妹妹挺贊同他這句話，還舉了個身邊的例子，“爸爸也很忙，可他總能擠出時間來陪媽媽，順便照顧哥哥和我。
其實我知道，等媽媽睡了以後，爸爸經常半夜偷偷起來在書房工作，我偷偷去廚房找喫的的時候，都撞到過好幾次啦！”
好傢伙。
一個偷偷喫夜宵，一個偷偷加班。
“所以，你們父女就彼此替對方保守祕密？”盛修昀忍俊不禁。
聽到這話，妹妹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忙捂住嘴：“哎呀！”
她的動作太大，整個小身子都連帶着向後一仰。
身後就是十樓高的落差，她差點掉下去！
盛修昀忙牢牢抱住這個不安分的小丫頭，將她拉回來。
妹妹本能地朝後看了一眼，這才注意到自己坐在這麼高的地方，頓時嚇得直往盛修昀懷裏撲。
兩隻小肉手緊緊揪着盛修昀的衣領，把他的衣服都抓皺了。
盛修昀抱着小不點，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撫她的情緒：“不怕。”
男人的身量比十八歲時已然寬厚結實了許多，妹妹窩在他懷裏，砰砰跳着的心很快平穩下來。
“其實，你是個好人。”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悶悶地開口。
就聽到小丫頭繼續說着：“我現在能理解媽媽爲什麼那麼生氣了。我不該那樣對你。
你明明是個好人，可我卻給一個好人下毒。
只有反派纔會給好人下毒……”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這樣簡單，不是好人就是壞人，非黑即白。
盛修昀不由失笑，抱着她往回走：“我不是什麼好人，你忘了第一眼見到我是什麼樣的？”
第一眼見到她時，他可是舉着槍的。
妹妹回憶起來，臉色也有些不太好：“沒錯，你還對我開槍，把我嚇哭了！
我都沒把這事告訴媽媽，我得告訴她，說不定她就不生我的氣了！”
盛修昀點點頭：“走吧。”
“去哪兒？”妹妹呆呆地問。
盛修昀勾脣：“去告狀，把之前的事情都告訴你媽媽。”
妹妹：“？”
這樣真的好嗎？
“你不怕媽媽生你的氣呀？”妹妹忍不住問，“就像生我的氣一樣。”
盛修昀其實想說，蓉姨不會生氣，可看着小丫頭不解的臉，他點了點頭。
“怕。”
“不過她生氣了，正好把我趕走。”
“我也該走了。”
妹妹頓時急了：“那你下次得什麼時候纔會回來呢……五叔叔和芯兒阿姨的婚禮，你會來參加嗎？”
盛修昀沒說話，他們已經站在了宋欽蓉的病房前。
——
陸誠聞訊趕回陸家時，家裏已是一片狼藉。
地上到處是摔碎的瓷片和杯碟，桌椅東倒西歪，傭人們鼻青臉腫，而他的妻子和母親……
根本不見蹤影。
“太太和老太太呢！”他抓起離得最近的傭人問。
那傭人本坐在地上，渾身是血，猝不及防被抓起來，吼間又是一口血沫涌出，說話都帶着囫圇：“帶……帶走……”
“帶走？被誰帶走了？”他目眥欲裂。
“爸爸……”就在這時，樓梯上方傳來一道弱弱的聲音。
是陸彤。
小姑娘顯然也嚇壞了，一張小臉上慘無血色，頭髮也亂糟糟的，正小心翼翼地從樓梯後頭探出來。
“彤彤！”陸誠忙丟開那個傭人，疾步跨上樓梯，把女兒從地上拉起來。
看到自己父親，陸彤這才鬆懈下來，眼眶一下子紅了，撲進陸誠懷裏：“爸爸！你終於回來了……
剛纔家裏來了好多壞人，他們把奶奶和媽媽都抓走了……爸爸，怎麼辦啊爸爸，我好害怕！”
聽到小女兒的哭訴，陸誠心亂如麻。
果然出事了！
“彤彤乖，你先坐一會，爸爸去找媽媽和奶奶。”
他心不在焉地安慰了幾聲驚魂不定的女兒，便把女兒交給手下，匆匆出了門。
“陸總，太太和老太太到底是被誰抓走了？我們，我們要不要報警？”跟在身邊的助理不安地問。
“不用。”陸誠卻直接拒絕。
“啊？”助理不解。
陸誠已疾步來到車前，打開車門：“報警沒用。”
“那幫人敢直接進我陸家明目張膽地抓人，就不是警察能輕易對付的。”
“要救人，只能去求宋欽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