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巷尾人羣往來憧憧,車馬如流。
“哎,聽說了嗎,昨夜墨沁閣走水,火燒得老大咧,說是竄得有四五米高咧。”
“我昨夜都瞧見了,那火光都冒天了,紅紅的,幸好官府派人去幫忙,不然就要燒到我家嘍。”
“得了吧,你家那茅草屋離墨沁閣還有幾里路呢,要燒也不會燒到你家去。”
一名叼着燒餅綁着着布巾的男子聽着攤邊幾人的議論,忽然開口道:“昨夜不止走水了,還發生了一件奇事。”
“奇事?”衆人紛紛擡頭望去。
布巾男故作神祕的樣子,指着天,低聲道:“都是上頭的事。”
“兄臺,說來聽聽,讓大傢伙也樂呵樂呵。”
“是呀,有話別藏着,說說也是熱鬧。”
“聽說那蕙蘭郡主又轉了目標,看上了武王世子了。”
布巾男話一出衆人皆是震驚不已。
“你們可別不信,我有一表弟可是在金吾衛裏任職,昨夜親眼見蕙蘭郡主被武王世子帶回了武王府,今日一早纔出來呢!”
這個消息可比墨沁閣走水要來的爆炸的多,衆人連連驚歎。
“蕙蘭郡主這是又要禍害武王世子啊,可憐那梅郎君被她癡纏多年,清名都敗光,眼下還被拋棄了。”
“要說好郎君可不能被蕙蘭郡主發現,她這是見一個愛一個,太傷風敗俗了。”
布巾男滿意的見到衆人宣揚着說話,腳步輕移,在人羣之中慢慢退開。
等到程蕙心知道時,消息早就傳遍了整個京城,被人當成茶餘飯後的閒談。
她憤怒拍着案几,就說季玉澤怎麼就那麼好心,一大早親自把她提溜出來送上馬車,趕人似得火急火燎的讓人送她回宮,原來在這等着自己。
他是故意的。
怪不得昨夜一定要將她帶回武王府,原來早就想好了,用這事來拿捏她。
她之前爲了求得梅修賢的青睞,做下了許多混賬的糊塗事早就聲名狼藉。
季玉澤搶先放出風聲就是爲了在她向昭帝敘說五公主一事時,將其糊弄事她求愛不成反誣陷他的行爲。
鑑於她的前科和之前的黑歷史,昭帝絕對是不會信她的話。
可五公主到現在都沒回宮,季玉澤到底是怎麼想的,就算用計把她的嘴堵上了,可公主不見,無論如何都無法交代。
他若是想全身而退,怎麼可能。
李嬤嬤急得團團轉,“二孃,這可怎麼辦,現下外頭的風言風語就沒停過。”
“昨日就算誤了時辰,宮門落匙你也不該跟武王世子回府,現在說得太難聽了。”
“嬤嬤不必擔憂,我的名聲早就臭了,又怎麼會懼於多增一條。”
季玉澤這種行爲要是碰上個守禮的小娘子,只怕馬上就自盡以證清白了。
他這尺度拿捏的果然厲害。
“回宮了?”
季玉澤這是破罐子破摔了?
他就不擔心,五公主回來告訴昭帝?
程蕙心站起來,追問道:“她有沒有透露昨夜去哪了。”
“奴婢聽說昨日五公主在桂花宴上的桂花露喝多了,在廂房內歇息許久,墨沁閣走水時,有侍女在其中發現了五公主,當時宵禁已閉,墨沁閣就安排人送去南平王府了。”
“昨夜南平王就打發了人往宮裏送信,陛下也知道這事。”
程蕙心:“......”
怪不得昨夜一直都是那麼遊刃有餘的樣子,不曾擔心過。
想來定是在侍衛戳破她的謊言時,季玉澤知道再想將五公主擄出京城已是難事,所以才那般說話將侍衛打發走。
一邊用話試探自己引開,一邊讓人將五公主悄無聲息的送到南平王府。
“還有......”晴光皺眉,說話有些猶豫。
“還有什麼?”程蕙心坐在圈椅上,神色頹頹。
不愧是季玉澤,擡手間就將事情化解,只要她將昨夜的事情一說出去,他自然還有諸多手段來化解,根本不懼。
“聽說梅貴妃娘娘對五公主在墨沁閣躺下許久才被人發現的事情很是憤怒,現下在陛下的廣明殿內。”
至於在殿內做什麼,自然是給程蕙心上眼藥了。
畢竟人是一起出去的,結果五公主被扔在墨沁閣內,而你蕙蘭郡主卻自己跟着武王世子走了,就連宮裏派去的侍衛都遣了回去,這不是故意是什麼。
是誠心想害五公主,畢竟五公主那身子說不得風吹一陣就倒了。
要說五公主沒被人發現無知無覺的在那冷冰冰的廂房內過一夜,生病是自然的。
昭帝捏着棋子,眼都沒擡,“卉娘多慮了,二孃本就是毛躁的性子,想來也不是故意的。”
“再說昨夜墨沁閣也是安排的極爲妥帖,五娘身子並未出現大礙。”
就是沒出現大礙纔有問題,梅貴妃垂着頭,眼底沉浸的怨毒和不甘心都快溢出來,她怎麼就不乾脆點死在外頭,自己也好藉機把事情鬧大。
真是個不中用的東西,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你呀,”昭帝落子,“就是太憂心五娘了。”
“她現在大了,身子也好了許多,就別太緊張了。”
近日給五公主切脈的御醫給昭帝的回覆都是極好的,只要五公主保持如今的狀態,不說福壽綿長,但也能將活個幾十年,金尊玉貴的養着,總歸不會出大事。
昭帝覺得梅貴妃是十幾年來操心慣了,所以纔會連五公主出一次門,在宮外過夜就如此憂心,就怕她出了什麼事。
“五娘剛出生時還沒一隻小貓大,小小的、呼吸都弱,”梅貴妃捏着羅帕擦去眼角的淚光,清冷的臉龐有些母性的光輝,“臣妾小心呵護着,好不容易養這麼大,身子纔有了點起色,就指望着她平平安安的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