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季初然說的還輕了。
南平王妃臉色很難看,身爲在場世家夫人之中身份最高的一位,她自然成爲了領頭人。
不管對黃業平和黃大人的行爲有多憤怒,當務之急是趕緊請人人來瞧瞧五公主和蕙蘭郡主的情況,這兩位可都是陛下的心肝肉,但凡有一點問題,恐怕今日這事都不能善了。
有人提議去請大夫來,南平王妃沉着聲音,“去宮裏請御醫來。”
五公主體弱多病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宮裏的御醫都勉強只是吊着氣,外頭的大夫就是更別提了。
更重要的是,今日這事,黃府鬧大了,想私下兜住是不可能的。
而她也不可能給黃大人機會兜住。
想到季初然狼狽又害怕的樣子,南平王妃冷聲道:“將前院的程國公請來。”
程國公步履匆匆的趕到了程蕙心被暫且安排的房裏,在見到她軟軟躺在牀榻上,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被紗布包裹着只漏出小半張的臉,脣瓣發白,樣子看起來可憐兮兮,他內心膨脹的父愛被激發,幾乎是控制不住地捏緊了拳頭。
開口時聲音顯得很是低啞,“二孃......”
下手時夠狠,現在疼得後悔的程蕙心正煩躁着,沒心情搭理程國公,聽到聲音後那是動都不帶一個動的。
在程國公看來,程蕙心那是失血過多、虛弱到連動一下都很困難的地步,他猛地站起身來,氣勢沖沖地往黃業平的院子衝去。
關於喜房的事情在季初然授意之下,黃府的下人們都知道,程國公這麼一副煞神的樣子,明顯是來算賬,守門的下人又不傻哪裏敢讓他進去,“國公爺、容小的......哎喲......”
滿腔的怒火在胸口橫衝直撞,程國公徑直將擋路的下人撞開,氣勢冷冽如寒風的破開了黃業平的房門。
已經清醒脫褲子被大夫醫治的黃業平:.......
他不知道是該慶幸蛋蛋涼颼颼的有知覺,還是該憤怒於程國公如此無禮的行爲。
醫治蛋蛋的過程被打擾,這很有可能真的會影響到兒子的下半身幸福,身材胖乎乎的黃大人猛地站起來,“國公爺什麼意思,再怎麼勢大權高這裏也是本官的家,不是什麼菜市場。”
換平常黃大人是不敢這麼跟程國公說話,畢竟程國公和武王的交情匪淺,又捏着兵權,可算是個不好惹的。
可今日他就是有這個底氣。
從兒子嘴裏得知是蕙蘭郡主一腳差點把兒子的下半生幸福踹碎的時候,黃大人那是相當的窩火。
現在,他還沒去找罪魁禍首算賬,結果程國公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真是沒天理了。
“什麼意思......”程國公眼眸沉沉,將這四個字嚼碎似的念出來,剋制不住的拳頭終於忍不住在黃大人的臉上安了家。
既然罪魁禍首還躺在牀上,那就父代子過,程國公打得心安理得,下手根本就沒留情。
原本還底氣十足、囂張着怎麼給程國公點好看的黃大人很快扭着胖乎乎的身體慘叫着,芝麻大的眼中是一片無辜的茫然和錯愕。
程國公這對父女太囂張了,簡直沒有王法,女兒踢碎了兒子的蛋蛋就算了,現在居然連老子都衝過來打他,太沒有王法了。
這一針下去,黃業平不廢也要廢了。
等到外頭慘叫聲停止,大夫已經收了金針,態度很是自然的留下一張治皮肉損傷的藥方,讓黃大人派人上門取藥。
外頭的賓客早在其他世家夫人的大嘴巴之下知道了點皮毛的事情,怕惹事,早就散得一乾二淨,大夫走的時候很通暢,直到他在黃府大門碰上領兵而來的大皇子和梅修賢,頓時嚇得跪在地。
比起大皇子明顯輕慢的態度,梅修賢卻是面沉似水,向來寬和的眸子冷得可怕。
來之前梅修賢已經聽季初然說過基本的情況,心裏已經做了點準備,可在他看到五公主陷在大紅的錦被之下,微側的脖頸處留有刺眼的印子,甚至連被御醫搭脈的手腕都留有淤青時,還是被黃業平的行爲給驚到了。
天家公主下嫁,如此恩寵的事情居然換來黃業平的謾罵和動手。
想到黃大人還是祖父的門生,梅修賢第一次覺着祖父瞎了眼居然會收此人做門生。
梅修賢看了一眼便再也看不下去,轉身出了房門,只等御醫瞧過五公主之後就將人接回宮中。
大皇子靠在廊柱上,眼裏掠過一抹極深的不耐,他本來是不願出來接五公主回宮的,不過是因昭帝震怒下命令、加之梅修賢聽說這事之後主動請纓,他身爲五公主的兄長若是不跟出來,到底不好看,只得一道前來。
來的路上梅修賢沒跟他說話,兩人的關係因爲五公主的婚事本就降到冰點,在發生黃業平新婚之日動手打人之後更是宛如陌生人。
很難相信幾月前兩人還是兄友弟恭的樣子。
梅修賢的冷若冰霜讓大皇子下不了臺,又因着是外祖家不好太難看,只得憋着氣也不說話。
大皇子越想越窩火,連帶着一起把黃大人罵進去,要不是黃業平這個忍不住氣的傢伙,他又何必把五公主再接回去。
這下好了,聯姻不成反得罪人,之前他和母妃設想、部署全都作廢了一半,大皇子心裏嘔死了。
恰在此時程國公抱着人從一旁經過,梅修賢眼尖看到跟在一側憂心忡忡的丫鬟是雨濃,心下不知爲何一緊,鬼使神差的上前攔下。
“國公爺,”他行了禮,眼神落在程國公懷裏被披風包裹的嚴嚴實實,只露出包裹着白布腦袋的人,語氣帶着點不自知的難受,“這是......”
眼前的小郎君,程國公就算沒見過也聽說過,梅家梅修賢,也是二孃心慕多年的郎君。
程國公緊繃的臉色緩和了點,“梅郎君,今日匆忙,改日再閒敘。”
梅修賢站在原地久久無法收回眼神,他問的那話完全是多嘴。
能被程國公抱在懷裏的除了是程蕙心還能是誰呢!
她受傷了。
一想到這個,梅修賢眸子驀地摻上了幾分陰鷙,下意識的捂住升起古怪感覺的胸口。
向來溫善謙和的君子,第一次萌生了不管不顧教訓人的想法,這與他多年來的想法背道而馳卻來的那麼衝動又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