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彷彿一個世紀那麼長,原本殺聲震天的機房漸漸沒有了動靜。
青幫躲進裏屋的幾名槍手拿着槍,壯着膽子,緩緩打開房門,想看看到底是最後贏了。如果是武曲星君贏了,當然是皆大歡喜。如果是望月閣的人贏了,就打算用槍跟他們同歸於盡得了。
現場,最不想死的,就是那個孫博士和他的幾位助手了。他們來這裏,可不是來當陪葬品的,可不想就這麼白白死在這裏。
當他們投眼過去,看清楚眼前的狀況時,胃裏頓時排山倒海起來,差點噁心得把整個胃都吐出來。
原本乾淨整潔的機房,變成了一片人間地獄,到處都是被砍斷的斷肢殘腿,數顆人頭滾落在一旁,帶血的五臟六腑隨意拋灑,觸目驚心,連他們頭頂的天花板,都鮮血噴成了紅色。就連空氣中,也瀰漫着一股消散不去的血霧,極重的血腥味順着空氣,吸引每個人的肺裏,讓人全身充滿冰意,彷彿掉進了一口千年的冰洞之中。
現場沒有任何一個人是站着的,除了六七個人身受重傷,或跪或坐或者躺在血泊之外,再也沒有喘氣的人了。許多望月閣弟子死得時候,都是瞪着眼睛的,足見武曲的劍之快,心之恨。
青幫這幫人都是見過世面的,連最心腸硬的亡命徒看到這裏,都忍不住皺眉,不時還乾嘔幾聲,更別提其他人了。
至於那個博士和他的幾名助手,已經上嘔下吐得不成樣子,看樣子幾年內都不會想喫肉了。這副場面,估計也會印在他們腦海裏一輩子,再也不會忘卻。
看到這裏,他們後悔得腸子都要青了,早知道會是這種情況,就算給再多的錢,他們也不想來。
衆人掃視一圈,在最當中,有一位坐着的男人——一個滿是血污的男人。
和其他人不同,這人嘴裏居然在抽菸。因爲他的臉全部被鮮血覆蓋,看不到他本來的面目,但是通過體型不難判斷,這人就是武曲。
“武曲星君,你怎麼樣了?”青幫的殺手們捏着手槍,忍住噁心,大步淌進血泊之中,立馬圍到他的四周。
“沒受傷吧。”
“武曲星君真厲害,居然殺了這麼多望月閣的高手。”
“....”
武曲累得半晌沒說話,只有時不時燃起的香菸,還能證明他現在活着。
青幫的一位槍手見狀,還以爲他快死了。再加上心裏的壓力大,這幾天都快把他給憋瘋了。他不顧後果,把怨恨全部發在那幾位還在苟延殘喘的長老或者弟子身上。
毫無徵兆拔出手槍,對準那幾位傷者,啪啪啪就是一梭子。
望月閣衆人現在都這個樣子了,根本就無力反抗,只能任由對方將自己射殺在地。
“去死,去死吧。”那人滿目獰笑,直到把彈夾裏的子彈全部打光,還在咔咔咔打着空槍。
也不知道是喘過了這個氣,還是被這名青幫殺手的槍聲吵到的。
武曲星君喉嚨裏發出“嘎”一聲,聲音不大不小,對四周青幫的亡命徒說道:“扶我起來。”
這些藥劑除了有麻醉和鎮痛藥以外,還有從謝文東手裏搶來的,無比寶貴的苯酚氨基鈉溶液,可以加速傷口癒合的特效藥。
也有人拿來繃帶和消毒藥,先給武曲把身上的一些傷口綁好,讓血不再流出。祿存星君拼命搶回來的這些藥,可當真救了不少人的命。
“你...過來。”武曲星君這會兒已經算徹底緩過來了,將嘴裏的菸蒂吐掉,衝着剛纔開槍的那位青幫槍手招了招手。
那人還以爲前者要表彰他呢,樂顛顛地把腦袋湊了過來,喜滋滋道:“星君沒事就太好了,您有什麼吩咐。”
啪!武曲出人意料地甩手就是一巴掌,這一掌的力道何其之大,非但把那人嘴裏的牙打碎了一排,連脖子都給打斷了。
人在原地轉了一圈,然後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再看那人,口吐白沫,看樣子已經不行了。
其他人看到武曲星君沒事,本來還想繼續誇獎、奉承幾句,現在看到這裏,整個人愣在原地,皆感到不寒而慄。
這是怎麼了,怎麼星君連自己人都殺,難不成是殺紅了眼。
武曲狠狠瞪了那人一眼,才環顧四周,才重重說道:“誰再擅做主張,就是這個下場。”
“.....”衆人戰戰兢兢,心裏更加想不通了。
對方是敵人,是來殺自己的,現在把他們殺了,又有什麼不行的呢。而且,就算兄弟有錯,也罪不該死吧。
他們哪裏知道“英雄惜英雄”這四個字的意思,如果真參與進剛纔的戰鬥,他們就會明白武曲星君爲什麼這麼火大了。
如果在戰場上,把他們幹掉,這是你的本事。
可是,在戰後用宵小手段,處決一羣沒有任何反抗之力、值得尊敬的敵人發泄自己的憤怒,那就讓人不能接受了。
武曲纔不想解釋什麼,重重一喝:“都聽到了沒有?”
“聽...聽到了。”一衆人人自危,哪敢說半個“沒”字,皆附和地說道。
武曲這才稍稍平息了一些怒氣,活動了一下筋骨,問道:“博士呢?”
“博士博士!”
衆人醒悟,趕緊大聲朝裏屋大喊,跟催命一樣。
那個姓孫的博士,聽到外面的喊聲,這才硬着頭皮,拿一條毛巾緊緊捂着口鼻,顫顫巍巍,小心翼翼地來到武曲身邊。
武曲看着他,問了一聲:“文曲星君要的東西,弄好了嗎?”
博士點了點頭,艱難地吞了吞唾沫:“已經...搞定了...洪門總部那邊的資料,也....也拿到了...”
武曲:“好,也就是說,咱們現在可以走了?”
博士:“可...可以了...我是一刻也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呆了。”
武曲:“呵呵,那咱們就殺出去吧。”
博士:“殺...就憑咱們這點人...能殺得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