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儒道至聖 >第423章 方家雛鳳凰
    詩成鎮國,墨香千里。荷包

    四個與方運同臺的人相互看了看,齊齊搖頭,然後一起走下文臺。

    “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一人小聲嘀咕。

    “那還跳不跳玉山了?”一人打趣道。

    “輸得心服口服,還是不跳了。”

    “此事讓我明白,永遠不要參與有方運的文會。”

    “可若沒有方運,那文會還有什麼意思?”

    “說的也是,唉……”

    右席衆人紛紛讚美,許多家鄉不在京城的讀書人最爲感慨,一句“每逢佳節倍思親”道出了所有人的心酸和思念。

    左席的人雖然起身表示尊重,但很少有人稱讚,只是沉默不語,大多數人都在默默思索此句。

    左席一人輕嘆道:“每逢佳節倍思親,此句必然名傳千古,我一生得此一句便無憾了。”

    附近一人輕咳一聲,示意他不要亂說。

    “唉……”一些人嘆息着,認爲此次魁首非方運莫屬。

    小國公不服氣道:“南宮大儒也曾作出數首鎮國詩,此次文會鹿死誰手或未可知!”

    雷遠庭偷偷看了一眼大儒南宮冷,然後道:“小國公說的有理!此詩太過淺顯……”

    “閉嘴!”童巒突然低聲輕喝,把雷遠庭後面的話逼了回去,而雷遠庭面紅耳赤,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其餘人也用古怪的眼神看雷遠庭,大儒南宮冷年輕的時候,最出名的不僅僅是詩篇,還有他對詩詞的態度,他曾有過“問詩於僕”的美談。

    當年南宮冷寫完詩詞後,經常去問一個讀書不多的僕從,要是哪句詩詞僕從聽不懂或哪個生僻字不認識,他會馬上更正,因此寫出許多膾炙人口的詩詞。他的詩詞很多時候看似淺顯,但卻直指詩詞真意。不矯揉造作,不追求辭藻華麗,更真更有情,這纔是南宮冷成名的原因。

    方運同樣聽到雷遠庭的話和童巒的喝止。暗暗搖頭,這人卻是忘了詩詞的本意,不要說辭藻,就連格律都在其次,詩詞終究還是最重意與情。

    方運不由自主想起白居易。白居易有“詩魔”與“詩王”之稱,而白居易有一段佳話就是“老嫗能解”,是說他每寫完一首詩就讓一位普通的老婦人聽,老婦人若是聽不懂,他就改詩。

    簡銘急忙道:“南宮先生,不如您點評一番此詩?”

    南宮冷麪無表情地看了簡銘一眼,嚇得簡銘揚手給了自己一耳光,道:“學生妄言,學生知錯。”說完深深低着頭。

    “胡說八道!南宮大儒是要競奪魁首之人,怎能點評?先讓南宮大儒思索重陽詩詞。不要打攪他老人家!”輔相司悅慶呵斥道。

    “說的是。”其餘人紛紛點頭。

    文臺上,衛家主滿面笑容,身爲本年重陽文會的舉辦者,文會出現的詩文越好,對衛家的名聲也越有助益,身爲豪門家主,自己賺了多少銀兩、認識哪位顯貴並不值得吹噓,但自己主持的文會上出現一首鎮國詩,足可以吹一輩子。

    衛家主望着臺下,道:“哪位先生願意點評此詩?”

    “我心癢難耐。我來吧。”姜河川說着擡起右腳向前邁步,身形猶如神仙一樣,御風飛到文臺之上,右腳落地之時。已經站在方運的桌邊。

    方運一拱手,後退幾步。

    所有人立刻肅穆聆聽,姜河川可是一國文相,總管全國教化,爲“代夫子”,國君見他而拜。他不用拜國君。

    姜河川微微點頭,道:“‘每逢佳節倍思親’此句不須我多說,我閱詩無數卻不曾見如此精煉而完美的概括,已近詩道。方纔有人說一句鎮國,此言不假。千百年後我姜河川必然被人遺忘,但此句卻會不斷被人提起,甚至只要是節日文會,此句就必然出現。此句,便是樸實的力量,便是真正的詩情。”

    “我喜此句,卻更喜其後兩句。方運前兩句直抒胸臆,後面兩句若是你我來寫,恐怕會繼續寫自己如何如何思鄉,可方運後面兩句卻突然改換天地,不言己身,一念萬里,寫其兄弟親友同樣在遠處登高,他們插遍了茱萸,卻發現少了方運一人。我當時聽完此句,心中莫名失落。”

    許多人原本不明此詩最後兩句,可聽文相這麼一解釋,隱約明白。

    姜河川故意停頓數息,給衆人思考的時間,然後道:“後兩句,是方運在‘倍思親’後,推己及人,希望看到“少一人”的親友不要爲他而傷感,用意之妙,實在罕有。話雖如此,仔細一想,親友缺他一人都有傷感,他缺瞭如此多的親友,又當如何?此句細想,奧妙無窮,與前一句的‘獨在異鄉爲異客’遙相呼應,更顯遠離友人、遠離家鄉之情。方運之才,非我能及。此等詩篇,哪怕皓首窮經數十年,寫不出來就是寫不出來。”

    雷遠庭聽得越發臉紅,方纔他還先入爲主認爲這首詩淺顯,可聽姜河川一解釋才明白,既然鎮國,就有鎮國的道理!

    雷遠庭又發現,堂堂大儒講詩絕不會如此,但偏偏說得如此詳細,與南宮大儒的“問詩於僕”有異曲同工之妙,因爲會場還有許多婦孺,若是用詩詞術語講解除了賣弄沒有絲毫的作用,這纔是大儒們與普通讀書人的不同之處,已經達到返璞歸真的境界。

    一旁的小國公暗暗擦了一把汗,臉上火辣辣的,心道幸好自己沒有蠢到胡亂指責此詩,否則此刻只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隨後,姜河川則具體分析詩中“獨”“異”等字詞的妙用,最後嘆其爲神來之筆。

    “此詩不僅結構奇妙、情深意重,書法也頗有獨到之處。如此大作,當入景國學宮供奉三年,讓天下人知我景國學子不遜任何一國。”

    姜河川講完,微笑着衝衆人一抱拳,然後毫無煙火氣伸指捏住《九月九日憶聖墟兄弟》,收入含湖貝中,動作行雲流水,瀟灑自若。渾然天成。

    全場人都看呆了。

    方運差點翻白眼,看那動作就知道,文相必然先把這鎮國詩在手裏捂幾天纔會放入學宮。

    方運不擔心此詩被私吞,三年後必然會回到自己手上。把詩文送入學宮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很多事本來輪不到自己,在詩文放入學宮的那一刻,自己就有了資格和資歷。

    姜河川賞析完這首詩,走下文臺。

    所有人的目光有意無意落在另一位紫袍大儒身上。

    南宮冷哪怕一直沒有說話,可仍然無法避免地成爲全場的焦點。

    整座山頂所有人都彷彿被無形的力量扼住喉嚨。無人說話,只有秋風陣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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