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滾蕩,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光臨了這座高尾山,天空厚重的雲層中閃動着宛如枝丫般蔓延開來的白光,映照得剛下車的冢原手冶的那張略微浮現皺紋的臉上也變得明亮了幾分。
大雨滂沱,氣勢磅礴。
整座山脈彷彿都被大雨傾覆,曰本作爲自然災害頻繁的國度,八王子市的氣象部門迅速發佈了防洪防泥石流的紅色預警通報。
而早在半個小時之前,高尾山地下防禦工事,空間裂隙的彼端傳來消息。
“矮人機甲大軍來襲。”
十幾分鍾前,又有新的人在隨同長耳族人遷徙時帶來令人震撼的消息。
“風暴之神降臨在了那個域界。”
這個消息遠遠要比矮人的機甲大軍要勁爆很多,哪怕地下防禦工事很多人都見過了那個從神域之界追殺來惡魔猿先祖,那個莫可名狀的存在,心裏也只是將其當成邪獸一類而已。
風暴之神...神明...想想就是遙遠到讓人茫然的詞彙。
然而今天晚上的瓢潑大雨就像是天上的水桶被人打翻,劈頭蓋臉地倒向了王八子市,短短一小時內的降雨量就趕得往常的小半年。
很快,八王子市便多地出現了內澇的險情。
消防隊和各種民間救援組織的電話在這一晚上被打爆,這座東京市中心以西約40公立的近郊城市都陷入了一片混亂。
當冢原手冶乘坐電梯來到地下來,迎面第三番隊的隊長淺羽明快步迎了上來,作爲大宗師最疼愛的小弟子,淺羽明沒有旁人面對冢原手冶那般拘謹,上來就面帶焦急之色的說道。
“師傅,已經快過去一個小時了,我們要不要去支援?”
這次穿過空間裂隙,去往碧藍域界的一行人中雖然還有外地的大劍豪水馬和三人,但也終究是大劍豪,和冢原手冶的大宗師還有這不小的差距。
不料聽到小弟子的話,被稱爲“東京的獅子”的冢原手冶卻沒有立刻回答,反而是面目深沉地看了眼看了眼從不久前開始就氤氳着一層雷雲的空間裂隙,彷彿是看向了更遙遠的地方。
他不說話,周圍隨行的衆人也不敢說話。
在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的回答,淺羽明見狀也微感詫異。
在她心裏,冢原手冶一直是武士中“絕不可失大義”的代表,正常情況下遇到這種事情,哪怕只有孤身一人也雖千萬人吾往矣。
十三年前的東京獸潮,他便就是如此,這就是她一直最敬重的師傅。
可爲什麼這個時候...
淺羽明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不解。
冢原手冶沒有轉頭,也沒有多作什麼解釋,只是平靜的注視着那道空間裂隙,以及八王子市愈發惡劣的天氣狀況和內澇泥石流等災害。
“再等半個小時,如果沒消息,就徹底封鎖腳下的空間裂隙。”
聽到這個決定,所有人的臉上都是一陣錯愕。
淺羽明更是難以置信地盯着冢原手冶的臉,有些難以想象自己最崇敬的師傅,居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冢原手冶說完這句話,就微微閉上了雙眼,腦海裏不自覺的回憶起了剛看到的那一份調查兵團今日出勤名單。
如果異世界出現連那個高中生少年,那個“東京天劍”,那個被無數人當稱爲“晴天披風俠”都無法解決的問題...
那麼就說明...
事態已經嚴重到無法預估的地步。
最好的辦法,自然是徹底封鎖腳下的空間裂隙。
......
半個小時的時間很短。
也很漫長。
尤其是在你等待的這段時間裏,很可能每過一分鐘,就有一個曾經認識的鮮活生命,正在世界的彼端絕望中隕落。
這種等待...讓人窒息。
椅子上,低頭坐在那的淺羽明不知道第幾次深呼吸,終於鼓起了勇氣,起身走到了臉色平靜地雙手交叉,正閉目養神的冢原手冶身前。
“師傅...我覺得...”少女欲言又止。
“不要你覺得。”
冢原沒有睜開眼睛,只是淡淡地說道。
淺羽明一噎,沒想到向來慈祥的師傅居然會這麼冰冷。
她心裏有些委屈,有些氣憤,剛要再說些什麼...
這時,尚未封閉的空間裂隙液麪驟然一陣急劇顫動,毫無預兆地,一個穿着調查兵團防風衣的頭戴着黑色貝雷帽的女孩子興奮地衝了出來。
淺羽明第一時間認出了對方。
鈴木夏樹,調查兵團的書記,精神系能力者。
“夏樹!怎麼樣?我們贏了嗎?”
哪怕看到了對方的臉上的喜色,但剛剛師傅冢原手冶那如臨大敵的樣子,還是讓難以置信的淺羽明下意識的多問一句想要確認下。
鈴木夏樹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臉蛋肉嘟嘟的,跑回來報信的她沒想到剛穿過空間裂隙,居然會遇到大宗師冢原手冶和第三番隊的隊長,不由呆了一下。
但下一秒,聽到淺羽明的話後,鈴木夏樹立刻道興沖沖地說道,“成功了!勝利屬於我們,十三番隊的王牌隊長山崎君無人能敵!”
聽到勝利的回答,淺羽明那顆懸起的心這才稍微放下些許。
回過神來後,對方的話,她卻不由微微一怔。
是他?
山崎隊長?
他打敗了風暴之神?
想到這裏,淺羽明不由轉頭看向了面色依舊淡定的師傅冢原手冶,心中對於他剛剛的反應似乎有了幾分恍然。
當然,也有疑惑。
她疑惑的是,師傅對十三番隊的隊長爲什麼那麼有信心?
至於“再等半個小時不行就徹底封鎖的話語”,現在再仔細品味下,似乎那股冷酷下還包藏着另外一種意味...
那就是:
“如果山崎隊長不行。
那麼,
誰去都不行!”
此時,淺羽明品出了這層意思後,臉上的震撼之色頓時無以復加。
十三番隊的隊長強則強矣。
可冢原手冶可是大宗師啊,幾十年來第一個突破八段大劍豪之境的人,他的話語似乎完全是將自己也包括了進去...
爲什麼?
爲什麼山崎海值得師傅這樣的信任?
淺羽明的臉皺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