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燕書 >第二章 賊窩君子
    將慕容恪重新收歸牢中後,前邊兒的慶功宴差不多也開始了。

    因爲受早上那張紙條上所帶的信息的影響,在宴席上,無顏顯得有些心事重重的。

    場上衆兄弟中,就屬莫非離他最近。因他帶着面具,莫非並沒有發現他的表情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只是見平素最多話的他,如今卻一言不發,坐在席上,半天了還攪着一碗宴前舀的肉羹,不免覺得奇怪。於是便問道:“三弟,你怎麼了?”

    “……沒怎麼啊,怎麼了?”無顏拉回神遊的心思,也終於放下了手上拿着的攪着肉羹的筷子。

    “平日這個時候你早該將面前的飯菜一掃而光了,只是見你反覆攪着碗裏的東西,卻不喫掉,所以覺得奇怪,就問問。”

    說着,莫非拿過一旁的酒罈子,給他的碗裏倒滿了酒,“這是今年臘月雲袖用雪水釀成的雪花酒,她是見你回來了才捨得拿出來的。嚐嚐?”

    無顏接過酒,抿了一口,只覺得此酒甘冽非常,半碗下肚,倒是覺得渾身一陣暢快。於是不由地大讚道:“這酒雖不比平常佳釀,倒也別有一番滋味。好酒!”

    這時,一身着粗布衣裳,長相嬌俏的女子端着一盤菜出現在了衆人的視線中。

    這女子便是莫非口中的“雲袖”,大當家龔雲山的胞妹龔雲袖了。

    聞言,龔雲袖頗爲自豪,秀眉一挑,道:“那是,也不看看這酒是誰釀的。”

    說着,她將手裏的菜放到了無顏面前的桌上,道:“要不是你回來了,我還真捨不得拿出來呢。”

    無顏笑道:“原來這酒真是爲我準備的!”他看了眼座上的龔雲山,拍了拍一旁的酒罈子,道:“大哥,這回你可不能跟小弟搶酒了。”

    “咳咳……”聞言,龔雲山面色不由地一紅,目光瞬時間不知道該安放何處。

    “呵呵,大哥他早在半年前就讓雲袖勒令戒酒了。”莫非笑着解釋道。

    “你們先聊着,我先下去了。”說着,龔雲袖便收了桌上的一些喫光了的盤子,便就下去了。

    莫非給自己添上了一杯酒,“對了,三弟,此番回來,你會呆多久?”

    “少則三兩個月,多則一年吧。”無顏沉吟片刻,答道。

    如今北方形勢越來越亂,而慕容皝如今羽翼已豐,表面上雖還做着臣服於晉朝的樣子,但實則已囤積兵力,有着隨時向南面擴張的野心。現如今,晉朝北上已是有心無力,只得求個自保而已。而他此番重回密雲的目的,便是想憑藉密雲山的特殊位置,一來探查敵情,二則方便他實施那份謀劃已久的計劃。

    “如此甚好。”莫非頓了下,思及方纔牢房那邊發生的事,復又道:“方纔,你可跟那慕容恪交過手了?”

    “嗯。”無顏點了點頭。

    “不知三弟你對慕容恪那人有什麼看法?”

    無顏想了想,道:“那傢伙雖說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將,但聽說是個常勝將軍,其能力自然是不容小覷的。不過呢,爲人就是有點傻。”無顏想起方纔臨走前慕容恪看着他的那一臉微妙的表情,沒由來地就覺得好笑。

    “何以見得?”莫非聞此,長眉不由一挑。

    “慕容恪此人在行軍用兵方面確實是個人才,不過據我所知,他卻極易感情用事。之前在與晉軍一戰時,因其感情用事,結果教人給俘了去。而且,明明知道在此方面喫虧多次,卻還屢次不改。”他倒也奇怪,一向以狡猾著稱的慕容皝,竟會生出這樣一個爲人耿直的兒子。

    “這我倒是有所耳聞。只是如今他已被我們俘了來,依你之見,該怎樣處置他?”莫非又問。

    “那還不簡單麼?聽說慕容恪是慕容皝那老狗手下的得力干將,依我看,就該給慕容皝那鱉孫送一封信去,讓他給我們死去的兄弟們謝罪!”從剛纔開始,龔雲山就在座上安靜地聽着莫非和無顏二人之間的對話。只是聽到後面,還是沒能忍住插嘴道。

    無顏點了點頭,道:“這倒是個可行的法子。只不過慕容皝那人向來無恥,如若他視若無睹,大哥又當如何呢?”畢竟,這慕容皝無恥起來,可是連他老爹的性命都捨得用來作賭注,何況慕容恪還只是個卑微的庶子?而且他帳下,有能力指揮作戰的能手可並不只慕容恪一人。

    “這倒也是。”這話在理,畢竟龔雲山自己也是知道那慕容皝一旦無恥起來,可就沒個下限的。

    “那就先關他幾天,看看慕容皝的反應再說。”無顏說道,忽而想起關押慕容恪的那間牢房的鑰匙還在他身上,便問道:“大哥,關他那個牢房的鑰匙能不能放我這兒啊?”

    龔雲山不做他想,即刻就答應了,“可以。”

    “多謝大哥!”

    “好了,不要只顧着說話了,菜都涼了!三弟你從剛纔就沒怎麼喫,該要多喫點,你面前這些可都是你雲袖姐姐專門給你做的,平素可是喫不着的。”龔雲山招呼道。

    無顏瞬間覺得有些受寵若驚了,“那我還真得多喫點纔行了。”

    ……

    酒足飯飽之後,無顏便出來散步消食。走到半路,卻見一個人急急忙忙地向他跑來。無顏定睛一看,才知來人是原先看守慕容恪的那個守衛二狗。

    “三當家!”見到無顏,二狗連忙剎住腳。

    無顏奇怪道:“二狗?你怎麼過來了?”難不成……慕容恪又逃了?

    “回三當家,牢裏的桌子被慕容恪那小兒弄壞了。這個,”二狗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佩來,“這是他拿來作賠的。”

    無顏接過那塊玉佩,端詳了一會兒玉的成色後,嘴角不由一抽。這慕容恪,腦子不會是給他刺激出毛病了吧?

    “這少說也值三百兩。你隨我到帳房先生那兒取錢找還他。”說着,無顏轉身正欲往賬房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又收回了邁出的腳。

    “對了,飯給他送去了嗎?”無顏回頭問道。

    “還沒。”二狗搖頭。

    “那你先去賬房取錢,我拿點喫的去。”無顏吩咐完,就往廚房方向去了。

    ……

    自無顏離開後,慕容恪自知再逃已是無望,又因方纔與無顏打鬥時中了他手裏的銀針上的藥,一時間覺得很是疲乏,所以乾脆就在牢房裏的那張土炕上躺下,閉目養神了起來。

    等無顏拿着銀兩和喫的來到牢房的時候,就見慕容恪正背對着他躺着。看他一動不動地,無顏還以爲他睡着了。

    打開牢門後,無顏自是看見了那張斷了腿的桌子,又看了眼慕容恪的背影,試探性地叫道:“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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