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就去兩天啊……”她知道季淵這是爲她好,可是這樣的確實就有些誇張了。
然而季淵卻不以爲然道:“這也沒多少東西,你就帶着,這樣我才能真正地放心。”
只有在出發前幫她準備好了一切能夠用得上的東西,他才能夠稍微放心地讓她一個人離開啊。
看季淵堅持,葉離就沒好意思再推拒:“那我就先拿着吧。”
“對了,還有銀子!”季淵拍了下額頭,忽而想起了還沒給她備上盤纏呢!
見季淵又要起身,葉離沒忍住伸手將他拉住了:“銀子什麼的我有,這些真的夠了,不用再拿了,東西多了我也不方便拿。”
季淵想想也是,於是就聽她的沒再去忙活了。
看着他坐下了還是一副意有所思的樣子,葉離不由道:“我這不過就離開兩天,要是真到了要遠行的時候,你還不把整座房子給我背上啊?”
聞言,季淵眉頭微挑:“媳婦兒要遠行的話,帶上爲夫一人足矣。”
葉離笑着看着他,笑過之後,心裏邊莫名地又生出了一份感慨。
看着他爲她的出行不停忙活的樣子,倒真像一個新婚媳婦爲丈夫出遠門準備行囊的樣子。雖然這樣的舉動也算是平常,但就是讓她覺得心裏暖暖的。
思及此處,她不由地又笑了。
看着她的笑顏,季淵問:“媳婦兒這是想到了什麼?”
“看你剛纔忙活的樣子,倒是讓我不由地想到了新婚妻子爲遠行的丈夫備行囊的樣子。”葉離笑道。
聽着她的話,季淵也笑了:“媳婦兒這話可就有失偏頗了。”
“哦?哪裏有偏頗了?”葉離問。
“再怎麼着也是新婚丈夫爲遠行的妻子備行囊吧?”季淵支着下巴,看着她道。
“也是……不對,”聽着他話裏的意思,葉離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我倆還沒成親呢!”
看着她這迷糊的小樣,季淵不由地又將她攬進了懷中,脣角微勾,認真道:“可你已經是我的妻了。”
“季淵……”聽着他的話,葉離心裏的某處角落就像是被什麼塞得滿滿的,有一種異樣的感覺瞬間將她包圍得緊緊地,讓她都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這樣的感覺纔好。
簡單來說,或許這就是幸福吧。
“嗯?”季淵擁着她,聽着她的叫喚,應了一聲。
“就是想叫叫你。”雖然才與他在一起不到兩日的時間,可她在不知不覺中就已經萌發了想要與他期許到白頭的想法。
在遇到他之前,她自認爲心上除去仇恨之外就再也不剩任何念頭,可與他在一起的這短短兩日,她忽然又覺得仇恨在她心裏的份量似乎變輕了很多,而她心上除了仇恨之外,更有另一顆不知名的種子在悄悄發芽,等她回過頭來才發覺,自己似乎也生出了那份曾經讓她鄙夷的“癡心妄想”。
她想,若是沒有那一份她非報不可的仇,或許她真的就甘願像現在這般,什麼都不想的,就平平淡淡、簡簡單單地跟他在一起就好。
當貪戀起某種東西,就很容易讓人失去原本所擁有的一些堅持和一些自認爲無法改變的想法。她也算是明白了,那些“玩物喪志”的人都是怎麼來的,畢竟心有牽絆之後,就沒法再次做到像當初那般果敢決絕了。
可是,後悔嗎?她這樣問自己。
但她想回答,就算有此牽絆,她也不會後悔。
只是有了這樣的牽絆後,她反倒是更加難以割捨這一份來之不易的溫暖與幸福了。
從前,她不畏死,因爲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麼是值得她留戀的了,她活着的唯一目的,那便是報仇。現在,她卻有些畏死了,因爲一死就再也沒法像現在這樣抱着他,聽着他說一些膩人的情話,感受着他對她的在乎。
所以,她覺得,自己應該要好好活着,不管是爲自己,還是爲他,都應該要好好地活着,並且盡一切可能,讓自己能夠活的長久些。
想清楚之後,葉離便覺得心裏的某處還存着的一些沉重感,瞬間也輕鬆了。
“季淵?”
“爲夫在。”季淵應道。
“能遇見你真好。”葉離輕嘆一聲,便又主動往他懷裏挪近了幾分,雙手也摟着他精壯的腰身,感受着周身屬於他的氣息,笑得一臉滿足。
聞言,季淵不由地吻了下她的發頂,笑道:“爲夫也是,能遇見媳婦兒真好。”
聽着他的話,葉離倒是沒再出聲了。她現在就想什麼都不做,像這樣安安靜靜地靠着他的胸膛,與他這麼相依偎着。
她貪戀這片刻的現世安穩,季淵又何嘗不是?
見葉離不說話了,季淵便也就這麼安安靜靜地抱着她,在感受到懷中人的呼吸漸趨平穩之後,他便知道,她睡着了。
葉離也不過是淺眠,所以在他懷中待了片刻之後,她復又醒了過來。
見自己不知不覺地又睡着了之後,她不由地伸手揉了揉眉心。這兩天她還真是貪睡,只要待在他身邊,她似乎隨時隨地都能睡着。
“醒了?”感受着她的動作,季淵問道。
“嗯。”葉離悶悶地應了一聲。不過醒來之後,她這才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沒做。
想着,她就從季淵的懷裏退了出來。
“我還得給晁陵一個口信纔行,不然平白離開兩天,到時他找不到人反倒麻煩。”
聞言,季淵便起身:“我去給你準備紙筆。”
……
在將手上的一些雜事處理了之後,天色就已經逼近黃昏了。而等兩人再用完晚飯之後,時間也差不多了。
葉離拿了行李出來,而季淵則去後邊的馬廄裏牽了兩匹馬出來。
葉離從他手上接過其中一條繮繩,看了眼天色後,道:“那我們便出發吧?”
“好。”季淵應了聲,隨後就牽着馬走到了前邊,然後轉頭對葉離道:“跟我來。”
葉離不解地看着他。
“往這座宅子後邊的小路走,比較不容易被人發現。”看着她眼裏的惑色,季淵便笑着爲她解惑道。
這座宅子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但所處的地方比較特殊。再加上這座宅子的原主也是個比較有打算的人,所以在宅子外頭就修了不少通往外界的小路。若是平常不去細究的話,也沒人能看出這宅子後邊暗藏着的玄機。
葉離了然,便不再多問。
隨着季淵順着後邊的小路走了許久之後,眼前便出現了一條平整的大路。上了大路後兩人便各自翻身上了馬背。
等出了城之後,葉離這才勒住了馬兒前進的步子。
“季淵,你就送到這兒吧。”葉離看眼前方的夜路,轉頭看向季淵道。
季淵其實還想繼續陪着她走下去的,可終也明白“送君千里終須一別”的道理。
“那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一切小心。”季淵看着她,目光裏帶有不捨,聲音溫和道。
“嗯,那這裏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其實剛纔在給晁陵送口信的時候,她也有讓人另送一封信給孟暘。可是等到方纔出發的時候都沒等到他的回信,她也只好消了再去見他一面的念頭。
其實她就想告訴他一聲,把計劃往後推延兩天,等到她兩天後回來了在另作打算。而她也把大體的意思表達在信面上了,到時他若是拿到信了應該就知道了。
“定不負媳婦兒所託。”季淵頷首道。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保重。”語畢,她便輕揚馬鞭,在季淵的注視下,策馬而去。
而季淵就執着繮繩,正坐在馬背上。目送着葉離逐漸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內之後,他這才調轉馬頭,照着原路回去。
現在葉離既已離開了荊河,不出多時,洛一鳴等人一定會對此有所反應。雖說對於她的真正去向只有他知道,但這之後,一些既定的計劃也要隨之作出適當的調整。
不論如何,在她回來之前,他都要盡力將目前的這個局面穩住。也只有這樣,她事先所安排的事情才能照着正常的模式繼續走下去。
……
葉離此行真正的去向只有季淵知道,就算是送給晁陵和孟暘的消息,都是說明她要暗中去緊鄰的蠡郡走一遭,至於去意,她便是說要去暗中敲打一下蠡郡郡守,讓他送點錢糧來支援荊河此處的賑災行動。
畢竟現在到了這個關頭,洛一鳴一定會加緊對她的監督。那些送出去的消息,十有八九都會進了他的手裏。所以與其冒着暴露的危險送去真消息,她還不如干脆將計就計,如此一來,假使到時候他真有所察覺,她也已經辦完事回來了。
其實在這之前,她也擔心過季淵所選出的這一條路不安全,可在他那座宅子的方圓三裏之外都沒有發現可疑人之外,她也就放了下心來。
畢竟她所顧慮的,季淵事先也不可能會想不到。雖說早前他那宅子周圍確實也有人在盯着,可後來那些人卻都無一例外的都消失了。
也正是知道季淵的手段,所以她纔敢走得這麼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