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燕書 >第二十章 井底之蛙
    自葉離受下了洛一鳴的請求,接手治療洛梓凡的病後,她在這府中的地位又往上升了許多。

    也正因有此變化,才讓葉離意識到了在這洛府裏頭,洛梓凡即爲一切。只要“巴結”上他,在這府中或者在這荊河郡裏怕是都能夠橫着走了。

    她倒是沒想到,這洛一鳴狡猾算計一世,卻唯獨在他兒子身上留下了極大的致命缺陷。僅憑她“救”了他兒子一命,就讓他對她毫不設防。

    只不過接下這差事的福利是很大,可要爲這付出的代價也是與之成正比的。

    自接手下洛梓凡的病之後,葉離幾乎就成了他的貼身大夫,再說的具體貼切一點,就差不多等同於他的貼身下人了。

    伺候人的事情她倒是沒少幹,性情古怪的“主子”她也不是沒見過,可要麻煩成洛梓凡這樣的,她還真是第一次見。

    這纔不過一天的時間,她就險些沒忍住要揍他了!

    這不,剛忙着給他出去買了一盒膳記的酥餅,一去就走了好幾條街,這回來還沒等她坐下喘口氣,就又在裏邊開始叫喚了。

    “喂,本少爺渴了!”

    聞言,葉離心裏邊雖然不痛快,但還是端着茶水進去了。

    看着窗邊下紫檀木矮榻上半躺着的人,葉離眼裏閃過了些許的不耐。

    經這兩天的調理,他身上的毒已盡數清除,這神色也恢復如常了。要是撇去他這身上的惡習的話,細看上去他還是有點人樣的,雖說比不上她此前遇見過的衆位妖孽,但給人的第一印象還是乾淨清俊一個少年郎,只不過這一開口,瞬間就讓人恨得牙癢癢。

    當然了,對上這樣的人,葉離自然是不會有好臉色給他,只不過有面具擋着,所以倒是順利地幫她擋住了此刻臉上表現出來的不耐。

    “喂,你把茶杯放那麼遠,本少爺怎麼夠得着啊?”洛梓凡支着腦袋,細長的杏眼斜睨着面前站着的人,語氣悠悠道。

    “你沒手?”葉離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倒也是沒順着他的意,而是雙手環胸地站在那裏不動。

    明明伸手就能拿得到的,他還嫌遠?難不成還得讓她親手端着遞到他嘴邊啊?

    “沒人告訴你本少爺的習慣?”洛梓凡見他還是一副不爲所動的樣子,便出語威脅道:“你就不怕本少爺上我爹那裏告狀?到時別說你還能不能在這兒繼續待下去,有沒有命活着離開洛府還是個未知數呢。”

    聞言,葉離嗤道:“洛少爺難道沒聽過一句話?”

    “什麼?”對着他的問題,洛梓凡只懶懶地應了聲。

    “大夫可救人,也可在無形中殺人。”葉離語氣裏沒帶着一絲感情波動,也沒帶一點溫度。

    “你敢!”洛梓凡氣急,從榻上坐了起身來,“你不過是我洛家招來的一個奴才而已,誰給你的膽子敢跟本少爺這麼說話?”

    從小到大,身邊人包括他爹對他都是一副順從的樣子,從來沒有人敢忤逆過他半分。他倒是沒想到,還真有人膽敢跟他這麼說話。

    “呵,不過一隻井底之蛙而已,就以爲坐守荊河一方就不可一世了?”

    葉離一向不喜狂妄之人,尤其還是那種沒有一技之長還要目中無人的白癡。而不巧,在她眼裏,洛梓凡就是這樣一個什麼都不是的白癡。

    “你!”聽到這話,洛梓凡哪裏還能忍?當即他就從榻上站了起來,怒視着葉離。

    “你什麼?難道我說錯了?”葉離扯了扯嘴角,又道:“若是洛少爺有幸出去長長見識,就不會還像這般不知天高地厚了。”

    雖說她這番話說的有些衝動,可是她沒法做到對着一個看不上眼的人虛以委蛇。

    她可以爲達到某些目的而選擇隱忍,但不代表她會奴顏婢膝地去對待一個她討厭的人。

    經她這連番的問題,洛梓凡一時間倒是啞口無言了。

    “洛少爺讓楊某買的東西楊某也買到了,現在差不多也該到少爺喝藥的時間了,楊某這就下去給少爺備藥。”

    語畢,葉離也沒再去看那留在原地一副目瞪口呆的洛梓凡。

    而洛梓凡也在剛纔被葉離的那一番訓斥之中徹底傻了眼,不過等他反應過來之後,他倒是沒做出其他動作,而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雖說他是很惱火那楊子敏的態度,可是他說的話卻並無不對。

    他自小都待在這府裏,最遠的地方也就到過城裏的膳記吃了一次糕點,此外,他連城外的地界都沒觸及到。雖說他是過着常人沒法企及的生活,可是他卻做不到像常人那般可以四處遊歷,可以走出去。

    這一次,他倒是反常地沒鬧到他爹那裏,而是什麼都沒做地待在房裏。

    ……

    因爲下邊的人都極爲重視洛梓凡的病,所以對於他所要服用的藥,根本不需葉離去催,到了時間就自有人送上來。所以她這說下去拿藥也純屬一個託。

    她現在到這洛府裏也有些時日了,而今早到外邊的時候,她也聽說了一些事情。

    比如說,繼任的監察使桓溫今天已經來到了荊河。

    而桓溫的到來,也就意味着言鈺已經到了荊河,而不出意外的話,傅顏和李績此刻怕也是回來了。

    現如今她已經在這洛府裏站穩了腳跟,此外,她藉着之前的事情,也已順利地挑起了洛一鳴和嚴金博之間的矛盾。接下來,只要將這個缺口進一步拉大,她就有機會藉着這個缺口鑽進去查清一些事情。

    她來這荊楚也已經過去一個多月的時間了,這一個多月來發生了許多的事情,也讓她在這段時間裏準備好了不少的條件。而這些條件的集齊,也即將爲接下來的一場惡戰奠定基準條件。

    如她所想的那般,接下來的事情只需一條引火索,就能觸發這一場惡戰。而在這場戰役爆發之前,她必須準備好所有的前提條件,如此方能做到萬無一失。

    將心裏頭的一些思緒整理清楚後,她這才移着步子出了門。

    到了門口的時候,葉離正好碰上了從外邊回來的洛肖。

    洛肖見着她要出府,便作無意地問了句:“楊藥師這是要去哪啊?”

    “所要用到的一些藥現在差不多也快用完了,楊某想親自出去添置新的回來。”葉離道。

    “需不需要派幾個小廝下去幫忙?”洛肖又問。

    看着洛肖眼裏的審視,葉離眸光微閃,“那就有勞管家派一個小廝來吧。”

    剛纔出門只是恰巧沒碰上這洛肖,加上她確實是有正當理由,所以纔沒多受阻攔和懷疑。這會兒他既然有意提出了,她要是回絕的話,反而顯得她心裏有鬼。

    她現在以着這樣的一個身份,在很多事上都不能夠直接過去做。所以她必須得找到中間橋樑,作爲她在這整一過程中負責聯絡各條線的對象。

    而這一中間橋樑,便就是現下城中的各藥廬以及相應的那些大夫。

    出門之後,她直接去了汪大夫的藥廬。

    隨着災區施工的進行,原先一些受災的百姓現在也基本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軌道上。所以現在汪大夫的藥廬裏,也集着三兩來尋診的人。

    葉離帶着那小廝進去後,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就打斷汪大夫,而是自覺地坐到後邊的位置上等着。

    約莫過去了半柱香的時間,藥廬裏的最後一位病人也被送走了之後,汪大夫這才發現了角落裏坐着的葉離以及她身邊站着的一個小廝。

    見此,他忙上前去招呼道:“楊藥師,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來這兒抓點藥。”葉離起身,語氣客氣道:“出來匆忙,沒來得及帶上藥方,可否麻煩汪大夫借我一副紙筆?”

    “好,稍等。”汪大夫應下後,就下去準備紙筆了。

    待汪大夫將紙筆拿上來之後,葉離便在紙上快速寫下一些東西,只不過所寫的內容並不是所謂的藥方。

    “你先在這等着,我隨汪大夫過去抓藥。”葉離將“藥方”寫好之後,沒等墨汁完全晾乾,就折起來交到了汪大夫的手上。

    那小廝雖有遲疑,但對着眼前人的吩咐還是沒有膽子說“不”的。於是他應了一聲之後,便退到了一邊站着。

    “走吧。”見狀,葉離便向汪大夫請示道。

    “楊藥師這邊請。”將藥方收好後,汪大夫便先走到了前邊帶路。

    等到了前邊後,看着邊上沒人了,葉離這才道:“汪大夫,楊某有件事想麻煩你。”

    “楊藥師儘管說,只要是老夫能做到的就儘管吩咐。”

    “那便有勞汪大夫將這藥方送到琅琊王的手上。”葉離道。

    雖說這件事對於汪大夫而言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可他還是不禁問道:“楊藥師這是何意?”

    “此前琅琊王曾向楊某求取過一劑藥方,只不過當時時間匆忙,所以就沒來得及給他。這會兒我要是冒昧上門,反而會引起洛老爺的猜疑。因此,現在也只能麻煩汪大夫幫楊某跑這一趟了。”葉離滴水不漏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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