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短短的一刻之前,於她最重要的人還是謹之哥哥和大娘。但現在,她卻覺得這小生命的份量在她心上正一點一點地變重。
而她也清楚地意識到,她肩上的責任又多了一份。但這一份責任於她來說,卻是那般的美好。
……
從醫館裏出來之後,葉離剛想翻身上馬。可想到自己現在的情況,她便去了附近的人家買了輛馬車來。
雖說駕車上路會把行進的速度拖慢不少,但現在她也只能求穩了。
因有此變後,本來一天的路程卻硬是被延成了兩天。等她到達江都邊上的渡口時,已經是第二天的黃昏了。
她牽着馬走了過去,沒一會兒便有船伕撐着船過來了。
“小兄弟這可是要去建康啊?”那船伕年近古稀,倒也是精神矍鑠。
“正是。”葉離頷首應道,打量了一眼老人的船,比劃了下翻羽的體型,倒也是足夠裝下這一人一馬。
正當兩人說着話的時候,船艙裏又出來了一個和藹可親的老婆婆。看她手裏還拿着一個食盒,想來是老人家還沒喫晚飯吧。
“老頭子,喫完飯再渡河吧。”正說着,她這也看見了一旁站着的葉離,“小兄弟,可要一起喫點兒?”
“多謝老人家,我來的路上喫過了。”雖然帶着斗笠,他們也看不清她的臉,但是她還是衝着他們笑了笑。
見狀,那老人便也樂呵樂呵地朝着葉離歉意一笑,道:“小兄弟要是着急,不妨換個船家。若不着急,就先上船吧,等小老兒把這飯喫完了就啓船。”
“我不着急的,老人家慢點喫,喫完再走也不遲。”
語畢,葉離便給翻羽卸下了馬車,然後牽着它先上船了。
沒等多久,前邊的老人家便已喫飽喝足了,而那老婆婆也收了東西進來了。
船頭的老人持着船槳吆喝了一聲,隨後便擺動着臂膀撐起了船來。見着岸上的景狀愈發地遠了,葉離這才收回目光。
“小兄弟這是要去哪兒啊?”老婆婆收拾着東西,見前邊坐着的人到現在就是一副沉悶的狀態,就隨口拋了個話茬出來。
葉離本來還是一副思無所定的狀態,聽見老人家的聲音後,出於禮貌便就回答道:“去建康。”
“這些天從外地到建康的人還真多呢。”老婆婆無意地說了這麼句話。
葉離本不是健談的人,只不過這會兒閒着也是閒着,便就接下了老婆婆的話茬問道:“都是外地人嗎?”
“外地人佔多數,不過也有少部分的從外地回來的建康本地人。這不,朝廷剛和北邊的燕人和談完,這兩邊的商人走動的頻數漸漸的也就多了起來。”老婆婆說道。
“以前建康城裏就有不少胡商,只不過兩邊交惡,不少的胡商都被迫撤離了。這次兩邊重歸於好,這也就不奇怪了。”葉離靠在邊上,隨口說道。
而葉離只是安安靜靜地聽着,只是時不時應和老人兩聲。
只不過從這裏到建康有着兩個多時辰的航程,她在這有些封閉的船艙裏待了一會兒後,便覺得悶得慌。但見老人正說在興頭上,她也不好打斷。等老人稍微地停下了,她這才道:“老人家,這艙裏着實悶得慌,您就先在這裏邊兒待着,我出去站站。”
“這到建康還要一段時間,不過外頭風大,正好我兒子的一件披風還落在這兒,你就先披着吧。”老人心善,看着葉離穿着單薄,便就拿出一件疊好的披風遞給了她。
“多謝。”葉離道了聲謝後,便就從老人手裏接過披風走到了外頭。
……
天邊橙紅色的霞光一點一點地褪下了,留下的星點餘暉,撒在這下邊萬頃的江面上,融進了這江面上的粼粼波光裏。
看着這寬廣的江面,面上時不時拂來一陣清涼的風,光是在這兒站一會兒,她便覺得整個人的精神頭又都回來了。
不過這神清氣爽的狀態也就維持了一會兒,在這兒站了小半會兒後,便覺得胃裏一陣翻涌。
“嘔……”葉離半蹲下身子,雙手支在船板上,俯身往着江面上乾嘔着。
可在那兒嘔了半天,卻沒嘔出半點東西來。
裏邊的老婆婆看見了這邊的狀況後,便就拿着一些酸梅出來了。
“小兄弟,你這是暈船吧?喫點酸的應該會好受點。”
這渡口每天來來往往的各路徙人有許多,而她和老頭子也在這渡口撐了二十多年的船了,時常也會遇見像那些犯暈船症的北方商販,所以這船上都會備着點自家做的酸梅。
“謝謝。”從老人家手裏拿過幾顆酸梅,吃了兩顆後便覺得不像之前那般難受了。
她倒是沒這暈船的毛病,想來是被這腹中的孩兒鬧騰的。
“好點了吧?”老人家熱心腸地問了一句。
“好多了。”葉離轉過身來坐到了船板上。
見此,老人家便也放下心來了:“那老婆子我就先進去了。”
看着老人家進去船艙後,葉離又不由自主地伸手覆上小腹,喃喃自語道:“娘這還有事情沒做完,你可要乖點纔行啊。”
都聽說女子在懷孕的前幾個月裏是最遭罪的,可偏偏在這段時間她卻是最不能出現問題的,因此現在也只能祈求這腹中的小傢伙能配合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