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喫的不舒服,我又吐不出來,索性讓師兄給我用了簡單幹脆的方法,現在已經沒事兒了,我們回家吧。”
唐瑾話畢,挽上唐然的胳膊,衝着他莞爾一笑。
“不在這裏多待一會兒?好歹喫過晚飯再回去啊,你都好幾個月沒回來了。”秦松不捨的問着,他早就點好了外賣,都是她喜歡喫的。
“我現在不敢喫,下次回來我保證第一時間來看師父你,今天確實是時間不夠。”唐瑾嘟着嘴,一副撒嬌模樣,卻是靠在唐然的肩膀上。
“罷了罷了,去吧。”秦松揮揮手,垂下了眼簾。
等他在擡起頭時,兩人的身影已經消失了,他往出追了幾步,在樓道盡頭停下來,“這臭丫頭還真的走了。”
難免失落,盯着窗戶看了良久,直到他們上了出租車,車子揚長而去,從他視線裏徹底消失。
小瑾長大了,身負重任,肩上挑着上千上萬人的生計,再也不是以前那個纏在他身邊無憂無慮的小女孩了,如今想跟她多相處一會兒都是奢侈。
“師父,你就別唉聲嘆氣了,我不是還陪在你身邊嗎?再說小瑾又不是不回來了。”凌銳站在他身後,深邃的目光也看向車子消失的方向。
這是安慰師父的話,也是在自我安慰,他親眼看過蘇暖暖的死,經歷過是師父消失三天三夜,小瑾的身邊羣狼環伺,每一天都不是輕鬆日子。
“你這臭小子,要是你早聽我的話和小瑾在一起該多好?”至今,秦松都還在幻想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畫面。
“我就是想也來不及了。”凌銳笑着,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
……
夜深人靜時,他們纔回到唐家,車子停在別墅門口,有人上前來打開了後座的車門,唐瑾下了車纔看清面前人的臉。
“顧齊。”她詫異的叫着,不知道他在這裏等了多久了。
點點星光照映在他臉上,他的側顏對着唐瑾,輪廓分明,柔和的線條堪稱完美,人消瘦了很多,眼窩更深邃了。
“小瑾你忙嗎?能不能抽出幾分鐘的時間給我?我有話想對你說。”顧齊語氣帶着央求,卑微的開口,躲閃的眼神不肯和唐瑾對視。
“我有時間。”唐瑾關上車門,對另一邊的唐然說了句,“你先進去吧哥。”
“好,時候不早了,你們兩個別往遠處走。”唐然囑咐了一句,沒再打擾二人,進了別墅。
“好久不見,你比幾個月前瘦了很多,要照顧好自己。”兩個人肩並肩走着,身影在路燈下被拉的很長,連她的聲音在這種環境的映襯下,都顯的溫柔了許多。
他們兩個隔得很開,足有半個人的距離,但是影子卻是緊緊的挨在一起,顧齊貪戀的看着,消瘦的臉上帶着笑意,真想就這樣和她一直走下去,走一輩子。
“別光顧着說我,你也瘦了很多,我是因爲公司的事情太忙,經常熬夜,你呢,你過的好嗎小瑾?”顧齊問着。
想起自己常常做的噩夢,她腳步放緩了許多,雙手背在身後交握着,問他:“六年前的事情你能詳細跟我說說嗎?
我總是夢到讓你快跑,所以你被抓的時候我應該是在場的,而且他們肯定不止抓住了你一個,你開出了什麼條件才讓他們同意用你換我的?”
她迫切想要從顧齊這個當事人口中知道真相。
聞言顧齊很感動,眼眶發紅溼潤,能讓小瑾如此惦念,他心滿意足了。
“夢和現實怎麼能一樣呢?我被抓住後就暈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家了,對不起小瑾,我回答不了你的問題。”
關於過去,顧齊打算隱瞞,如今他一個將死之人,沒能力陪她去找所謂的‘真相。’
他就自私這麼一次,如果小瑾永遠都想不起來,那就會永遠記住他的好,他只求今生在她心上佔據一席之地。
就在前不久,他被查出了腫瘤,醫生宣告他只有三個月的生命了。
癌細胞擴散到了大動脈,手術成功的機率非常低,顧承乾不在手術承諾書上簽字,沒有哪家醫院肯給他做手術。
唐瑾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回來,也許這一次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我心想也是這樣。”唐瑾沒再追問。
“小瑾,我能抱抱你嗎?”他們走了很久,顧齊終是沒忍住開口問着。
“還是不要了。”唐瑾拒絕的乾脆,一絲猶豫都沒有。
顧齊苦笑着,裝作若無其事的開口:“你啊,就是太固執了,只認死理,我送你回去吧,你該休息了,明天還要趕飛機呢。”
“不用你送我,這才幾步路?”唐瑾說着,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車子緩緩的停在兩人面前,她拉開後座的車門,示意他坐進去。
她想着來日方長,他們還有很多機會慢慢把以前的事情處理好,在記憶沒回復之前,唐瑾確實不知道怎麼面對顧齊纔算不辜負。
顧齊鑽進了車裏,司機提醒他繫好安全帶,不留給他們道別的時間,送了一腳油門,登時開出去好遠。
“小夥子,告白要趁早,不能總想着讓女孩子主動,你們剛談戀愛沒多久吧?”司機勸說道。
“不是,我們是朋友關係,她已經嫁人了,我得了癌症,趁着自己還體面的時候來見見她,以後就沒機會了,她是我愛了一輩子的人,可惜了她不喜歡我。”
只有在陌生人面前他纔會暢所欲言,因爲知道陌生人不會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他說的太平淡,以至於司機覺得像玩笑話。
“你說跟電視劇似的。”司機從後視鏡裏看了他一眼,發現他面色確實不好,這才改口道:“小夥子想開一點兒,起碼你們沒鬧得跟仇人一樣老死不相往來,不留遺憾就是了。”
唐家客廳裏,剛進門的唐瑾打了好幾個噴嚏,情不自禁的心慌起來,她捂着胸口,心臟怦怦在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