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東廂房是在整個臥房中的次臥,離正室不遠但又互不干擾。
顏楚雲對此安排很是滿意:“好,那你自己可以嗎?”
祁寒之似是嗤笑:“可以。”
顏楚雲將東廂房又整理了一番,天色漸晚,她躺在牀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依稀聽見幾聲低沉壓抑的悶哼,但她累了一整日沒在意便放任自己沉入夢境。
不知睡了多久,她只覺身上一涼,猛地睜開眼只見一位面上滿是溝壑的蒼老嬤嬤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顏楚雲被嚇的險些叫嚷出聲卻被她捂住了嘴。
“不準叫嚷,別吵到少爺。”
顏楚雲眨了眨眼,少爺是誰?
老嬤嬤上下打量着她,神色似是很挑剔,半晌才道:“你嫁進了將軍府,便是少爺的人,不管外面是如何說的,你頭一個不能嫌棄他,這般道理你孃親沒教過你嗎?”
顏楚雲這才明白少爺說的是祁寒之。
“我什麼時候說嫌棄他了?還有……您是?”
“奴婢應嬤嬤,從小看着少爺長大,他能娶妻我很高興,儘管您容顏有失,但只要您對少爺的心是真的,這便足夠,可你今日剛進府,便對少爺不聞不問,如此品行實在是……”
“等會,”顏楚雲有點懵,“他怎麼了?什麼叫我對他不聞不問?”
她驚訝於區區一個奴婢卻敢如此對她訓話,暗自猜測這個應嬤嬤到底有什麼能耐。
一邊想着,她披了件衣裳,腳剛踩在地上就被應嬤嬤拽着到了主室的門側,兩間房只有一道門隔開,此時那道門開了,不遠處祁寒之臉色蒼白地坐在冰涼的地上,褲腿挽到膝蓋,露出滿是青筋的緊實的一雙腿。
顏楚雲看向應嬤嬤:“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少爺用了藥後會痛不欲生,你該去照顧他的。”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顏楚雲事先並不知道,沒計較應嬤嬤的態度,她打了個呵欠:“我知道了。”
“你來這裏做什麼?”
祁寒之冷冷看着她,像是一隻受傷的困獸。
顏楚雲能理解天之驕子一朝墜落神壇,內心的自尊不允許他在人前顯露出脆弱。
所以她沒有說什麼,只是將他的牀褥鋪好,然後湊到他身邊輕輕抱住了他。
“你該告訴我的,我們成親了,對嗎?”
祁寒之身子僵硬了一瞬,隨後緩緩放鬆,心想手下調查的沒錯,顏楚雲確實愛他愛的很深,深到可以不在意他是個不健全的人。
如果顏楚雲知道他此時的心路歷程恐怕會一蹦三尺好好解釋,可她不知道,所以一個充滿人道主義的關懷擁抱就這樣被曲解成了愛的表達。
半晌,她鬆開了祁寒之,看向他的腿:“用了藥會好一些嗎?”
“嗯。”
“那就好,我們還是同睡一房吧,雖然你可能不愛聽,但你確實需要我照顧。”
祁寒之沒有說自己坐在地上不是因爲摔倒而是因爲藥勁過於灼熱,看着顏楚雲的雙眼點頭道:“好。”
翌日,顏楚雲醒來的時候祁寒之並不在房中,應嬤嬤明白自己誤會了她,便給她端來了糕點。
“夫人,昨夜是奴婢誤會了。”
“沒什麼,以後該我做好的,我會盡力。”
“奴婢來伺候您洗漱吧。”
“不用……”
應嬤嬤沒多說什麼,遞給她溼布的時候手觸碰到了她的臉,顏楚雲沒看見她眸中的深思,簡單擦了擦臉跟手後,便穿衣下地了。
後面兩日,都是她還沒起祁寒之便出去了,等她迷迷糊糊快睡着人才回來。
第二日的晚上,顏楚雲強撐着精神終於在三更等到了人。
“你終於回來了,你這兩天都沒用藥嗎?”
祁寒之微怔,隨後轉動輪椅到牀邊:“藥半月一次。”
“哦,”顏楚雲躺在牀上看着他脫衣裳,掩飾似的道,“明日回門,你……陪我一起嗎?”
“當然,禮我已經吩咐人備好了。”
有了祁寒之的答覆,顏楚雲這一夜睡的格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