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醫院的人很少。
雲小軟渾身是血的坐在長椅上，目光空洞的嚇人。
她穿着從上官家出來的時候穿的白裙子。
此刻，裙子上卻已經沾滿了血跡。
秦崢瞭解了事情之後，才知道了始末。
讓小劉去聯繫了上官浩，秦崢才重新走到了雲小軟的身邊。
他蹲下了身子，伸手解下了自己的外套來，披在了雲小軟的身上。
外套上面帶着秦崢特有的溫度，雲小軟整個人卻哆嗦了一下。
秦崢想要去給她整理頭髮的手，一下子就停在了半空。
雲小軟緩緩地擡起了頭來，“謝謝你，秦崢。”
“住院費我稍後會還給你，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雲小軟說着，又站起了身子來，將自己身上的外套解了下來，“我不是很冷……”
“穿着！”
秦崢伸手，按住了她的手。
雲小軟的手指尖瑟縮了一下，想抽開自己的手。
秦崢卻低頭，看着她。
“爲什麼會打電話給我？”
雲小軟一愣，隨即苦笑一聲。
“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剛纔，她真的被嚇壞了，她別無所選，第一時間第一反應，就是打電話給秦崢。
她害怕。
害怕檸檬會死掉，因爲她真的經受不起這樣的生離死別。
明明，跟秦崢分開，就已經很傷心了。
秦崢看着她，又一次問，“我看到了宴會上的照片，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雲小軟輕笑一聲，搖搖頭，“沒有。”
如果有，又能怎麼樣？
要自己跟他說，求他不要跟藍蓮舊情復燃，求他看一眼自己嗎？
不能的。
他曾經那麼絕情的將你踩在了腳下，如今，你的渴求，在他的眼裏，只是一個笑話。
秦崢看着她，皺眉道：“小軟，你在危險的時候，第一個電話就想打給我，你還想繼續騙自己嗎？”
雲小軟笑笑，覺得心中有些刺痛。
“對不起，給你造成麻煩了。”
她說着，擡頭看着秦崢。
“以後，我不會再像今天這樣麻煩你，也不會再去打擾你。”
“叔叔，我還小，原諒我無法控制我自己的心，我沒有半分做到像你，或者是上官浩一樣，對感情收放自如，這一秒深情繾綣，下一秒冷酷無情，分開的這麼多天裏，我每天晚上都會夢到你，發燒進醫院的時候，我還會幻想你在身邊喂藥給我喫。”
雲小軟說着，一雙眼睛淡淡的看着秦崢。
“但是，我會努力，我會努力讓自己慢慢忘記。”
秦崢一雙眸子深深地看着她。
“小軟，你爲什麼就不能乖一點？”
雲小軟輕笑，低眉。
“或許，因爲你不夠喜歡我。”
因爲不夠喜歡，所以你覺得我總是不夠乖巧。
可是秦崢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給我的是跟別人一樣的，那我寧肯什麼都不要。
秦崢還想說什麼，這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就傳來。
“檸檬呢？檸檬在哪裏……”
上官浩大聲的喊着，看着秦崢。
“怎麼會變成這樣？”
上官浩皺眉看着秦崢，又轉頭看着雲小軟。
雲小軟渾身都是血跡，狼狽不堪。
“小軟……”
“啪！”
雲小軟擡手，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上官浩的臉上。
寂靜的醫院走廊裏，這一巴掌，驚心怵目。
“小軟！你胡鬧！”
秦崢瞪着她。
上官浩被打了一巴掌，轉頭看着雲小軟。
雲小軟轉頭，看了一眼秦崢。
“這件事，沒有你插手的餘地。”
她眼神清澈，看着上官浩，“我終於明白，爲什麼檸檬就算是隱姓埋名，也不想再見到你，因爲，你真的是她的劫難。”
上官浩看着雲小軟，“你什麼意思？檸檬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是誰做的，你心裏沒數嗎？”
雲小軟怒吼，“上官浩，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裝傻嗎？這個世界上誰最恨檸檬誰最想讓她下地獄讓她萬劫不復，上官浩，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
“那件事……還要查……”
上官浩忽然有些沒有底氣。
雲小軟說的，他都知道。
“去查？就算查出來了，又能怎麼樣呢？”
雲小軟苦笑一聲，“一開始就鐵了心的要包庇，即使是查出來了，你也不會怎麼樣的。”
“上官浩，你要是保護不了她，就放她自由吧，不要再這樣拖累她了。”
上官浩咬着牙，“那件事不是子虛烏有，我只是想聽檸檬的一個解釋，那個男人，應該去死……”
雲小軟笑了出來。
可是她不能說。
檸檬說過，那件事情，不能說。
上官浩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嘴裏的那個男人，是他自己。
當初被害的要去墮胎的那個胎，就是他的種。
此時，急救室的大門開了。
醫生戴着口罩走了出來，雲小軟急忙走上前去，“醫生，我朋友怎麼樣了？”
上官浩也急忙走了上來。
醫生點點頭，道：“雖然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可還是因爲失血過多，必須要好好的靜養。”
雲小軟這才鬆了一口氣。
醫生繼續道：“你們要注意照顧病人的情緒，我當醫生這麼多年，送進醫院來的割腕的人不計其數，可是下手這麼狠的，我還是第一次看見……”
“真不像是自己給自己下手的，要不是水果刀的殺傷力有限，恐怕現在這一隻左手就要廢了。”
雲小軟大驚，“那醫生……我朋友的手……”
醫生搖搖頭，“我們已經盡力了，病人切的實在是太深了，左手手腕的神經都遭到了傷害，以後，怕是使不上力氣了……”
雲小軟大驚，不可置信的看着醫生。
“醫生……我朋友是個電腦工作者，她不能沒有左手的，她需要兩隻手一起努力……如果是這樣，她以後怎麼辦啊？”
醫生很心痛的搖搖頭，“對不起小姐，我們已經盡力了。”
雲小軟怔在原地。
檸檬曾經告訴過自己，她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出版一本自己的小說。
而如今，她的左手，無法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