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殿下的後院有點亂 >第十一章 五尾鳳釵的陷阱
    段青絲明裏暗裏查了幾天,關於下毒之人仍然毫無頭緒,索性放棄了,只吩咐烏鳳烏鸞嚴加防範,並把趙致送來的人挑了四個提爲二等丫環,可進凌波閣內伺候。

    烏鳳心細且沉穩,負責飲食起居之類入口及貼身事務,烏鸞貼身服侍,烏婆婆掌管庫房及管理院中婆子婢女,陳一錦送來的如意則協助她處理府內庶務,並監察凌波閣中除烏氏母女之外各丫環僕婦的工作,其餘如接待跑腿等事項都分別安排給二等丫環,掃灑縫補及對外傳話之類的粗活,也一項一項地安排給底下的粗使丫頭或婆子,人人各司其職,將一個凌波閣圍得跟個鐵桶一般嚴密。

    如此平靜地過了十來日。

    這期間大巫女已攜人離開大郢南下回了南昭,府中遣散的姬妾們也全部離開了王府踏上西去雲州的路程,柳姨娘和平安等三人卻不在其中,聽說是被鄭媽媽發賣了。

    趙致假期已畢,又開始照例卯正時分上朝,因傷勢未愈,下朝後卻無需再去戶部點卯,戶部自有人將他的庶務送來燕王府,交由趙致處置批示。

    燕王府有了新的女主子,盛京城貴婦圈的各類活動紛紛向王府遞上邀請函,之前也不是沒遞過,可陳一錦位居側妃,到底只是一個妾,她又不想自找麻煩,自然是十之八九都婉言推掉了,如今情況不同,段青絲身兼南昭公主及大郢燕王妃雙重身份,是盛京城炙手可熱的人物,人家既遞來貼子,她便與陳一錦仔細商榷,挑選着去赴了幾場宴,偶爾還會帶上陳一錦和姜蘭。

    這一日,兵部尚書府上的陳老夫人六十大壽,帖子遞到了燕王府。

    段青絲攜兩位側妃前往赴宴。

    陳一錦的衣着打扮中規中矩,而姜蘭則選了一身桃紅色廣袖百蝶穿花襦裙,紅寶石頭面,頸上還戴了一幅百寶纓絡,張揚又華貴,倒把平常七分顏色襯出九分來。

    相較而言,段青絲身爲正妃,則素淨穩重多了,她看着姜蘭一身貴氣,倒也沒說什麼,扶着烏鸞的手上了馬車。

    姜蘭獨自乘坐一輛,覺得段氏未免太過於小家子氣,穿得那般寒酸不是丟殿下的臉面麼?又覺得陳一錦頭上似乎插着一支五尾鳳釵,不是她這個側妃能用的規格,便悄聲問秋菊:

    “陳側妃右鬢那支鳳釵,她怎麼敢戴?”

    秋菊一見自己的主子屁股一擡,就知道她要拉什麼屎,肯定又要整什麼幺蛾子了,上次蘇淑人那麼好的一個局被主子攪和得無功而返,事後,她不是沒勸過,可主子根本不以爲然不屑一顧,這次又對一根釵子上心,真是喫飽了撐得慌。

    “主子,不就一件首飾麼,沒什麼大驚小怪的。”秋菊敷衍着回道。

    姜蘭撇了撇嘴,心中卻想,稍後一定要看個仔細,若是姓陳的真的犯了避諱,讓她在尚書府中出個醜也好。

    三人到了陳尚書府上,後院中早已聚齊了京中貴婦貴女,三三兩兩地坐在一處,低聲交談,見燕王府的女眷到了,忙起身見禮。

    再過一陣,襄王妃、稷王妃也到了。

    尚書夫人韓氏應酬交際真是一把好手,帶着兩個兒媳穿梭在衆女客之間周旋,竟是一個都沒有落下。

    姜蘭繞到陳一錦右側,仔細看了看那支金釵,鳳頭還含着一粒小指大的珍珠,十分精巧,她頓時心花怒放,假裝驚訝地大聲道:

    “哎喲,陳側妃你這支鳳釵可真是巧奪天工栩栩如生呢。”

    她特意咬重了那一個“鳳”字。

    衆人果然齊齊轉頭,一臉好奇地望向這邊。

    段青絲見姜蘭那輕狂樣子,居然在這麼多客人面前失禮於人,簡直是愚蠢至極,她朝姜蘭瞪了一眼,示意她不要作死。

    姜蘭翻了一下眼睛轉過了頭。

    段青絲惱了,輕斥道:“不可胡言亂語!”

    稷王妃見段氏在訓妾,忙擠過來添亂,涼涼地道:“燕王妃,姜側妃似乎是在說,陳側妃僭越了,居然把五尾鳳釵明目張膽地戴出來,眼下,這麼多人可都瞧着呢。”

    段青絲看着年紀小,卻不是那麼好欺負的,立即回敬道:“稷王妃,這種犯上作亂等同謀逆的罪名,咱們燕王府可不敢當,稷王妃可不要胡亂攀污毀人清白,更何況,即便是燕王府中的姬妾犯了什麼錯,也只有本王妃纔有資格處置發落,怎麼,稷王妃是要越俎代庖麼?”

    陳一錦見段青絲給自己出頭,心裏安定下來,而且現在是大BOSS之間的撕逼,輪不到她一個小小的側妃來插嘴。

    這支釵是段氏所贈,她只是看着做工精緻活靈活現便戴上了,根本沒留意它具體是個什麼造型,大郢皇族對龍鳳圖騰是有十分嚴格的規制的,九尾鳳冠只有太后皇后能佩戴,皇子正妃這個身份只夠戴五尾,而側妃,根本沒資格用。

    如果今天真的犯了這個錯被有心人利用,可真是啞巴喫黃蓮有苦說不出。

    段氏是南昭公主,不太清楚大郢皇室的規矩還情有可原,她陳一錦在別人眼中,那可是入府三年曾經獨攬大權代管中饋的側妃呢。

    只是萬萬沒有料到,別人都不說什麼,倒是姜蘭如跳樑小醜迫不及待地蹦躂出來叫囂,這可真是夫妻睡覺,自己人搞自己人呀。

    稷王妃冷笑道:“不愧是南昭公主,伶牙俐齒氣勢逼人啊,本王妃自愧不如。”

    這是在譏諷段青絲到底是邊陲小國出來的公主,容不下人的。

    段青絲不惱,反而淺笑道:“南昭和大郢已結秦晉之好,連本王妃的婚事,都是皇帝陛下親自賜下的,怎麼,稷王妃是在質疑陛下的旨意,覺得本王妃沒有資格嫁入大郢麼?”

    稷王妃的笑意終於裂開了。

    “你不要砌詞狡辯,燕王府的側妃違規佩戴五尾鳳釵,便是請皇后娘娘做主,她也不會輕饒了陳側妃!”

    尚書夫人韓氏一見這種情形,心中暗暗叫苦,兩邊都不能得罪,勸架又怕勸不住,爲避免事態越發嚴重,她忙陪着笑臉,上前勸道:

    “兩位王妃娘娘不要傷了和氣,都怪咱們府上招待不周,您看……是不是先開席,有什麼事遲點再來計較?”

    段青絲微微欠身,歉意道:“有勞韓夫人,倒是掃了府上老夫人的興致了。”

    韓氏臉上好看了很多,眼中滿是感激之意。

    稷王妃卻一臉不依不饒的模樣,瞪着段青絲。

    段青絲知道,金釵的事情不處理,稷王妃肯定不會消停,便朝她笑道:

    “怎麼,稷王妃確定要去求皇后娘娘主持公道麼?”

    稷王妃見段氏悠然自得的神情,心中突然覺得有些不安,她強壓下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態度十分強硬地道:

    “燕王妃這是怕了?”

    “稷王妃,《九嘆?遠遊》中有云‘駕鸞鳳以上游兮,從玄鶴與鷦明’,鳳與鸞是有區別的,不論是配飾圖樣或器皿花紋,卷尾者爲鸞、焰尾者爲鳳,而鳳與孔雀看似一樣,也有不同,雲冠者爲鳳、珠冠者爲孔雀。稷王妃仔細瞧瞧陳側妃頭上的金釵,雖有五尾,但鳥首的頂上鑲嵌着的是三粒明珠,而非雕刻着雲紋,所以,陳側妃戴着的,是一枚孔雀釵!

    稷王妃若不信,倒不必勞煩皇后娘娘出面,只需讓尚宮局司令找出歷代相傳的《典珍集》一一對比,便一清二楚了。

    府上的姜側妃見識淺薄大驚小怪,擾了大家的興致,本王妃回府後一定讓姜氏閉門反省,多讀書多明理。”

    衆人再次看向金釵,果然如燕王妃所說,這並非五尾鳳釵。

    稷王妃聞言卻心中大怒。

    這個燕王妃果然是喫不得一點虧的,藉着罵姜氏的機會含沙射影指桑罵槐,關鍵她還不能反駁一個字!今日居然爲了姜氏一句捕風捉影的話而丟了臉,被小小年紀的段氏嘲諷暗罵了一頓,她咬牙切齒地剜了姜側妃一眼,拂袖而去。

    一場小小風波化於無形,衆人又開始熱熱鬧鬧地談笑風生了,只是這些人的心中,對燕王妃大有改觀了,本以爲是蠻荒之地的小國公主,卻沒想到見多識廣博聞強記,爲人不卑不亢穩重大氣,又識大體,更不仗勢欺人,實屬難得。

    姜蘭偷雞不成蝕把米,還被稷王妃給記恨上了,心裏越發氣憤,宴席一過,便催促着回了府。

    段青絲下了馬車,對二位側妃說了聲“都跟上來”,語氣不容置疑。

    三人一齊到了凌波閣。

    段青絲未給二人設坐,她一邊撇去茶沫,一邊冷冷地看着站在下首的姜蘭,後者被她看得芒刺在背如坐鍼氈。

    “姜側妃,你可知錯?”

    姜蘭不服氣,但心不明,嘴又笨,沒辦法舌燦蓮花,只斜瞥着地磚,一聲不吭。

    段青絲怒氣更甚,對於這種屢教不改的蠢東西,只有以暴制暴了,還是老話說得好:惡狗服蠻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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