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殿下的後院有點亂 >第十三章 庵堂清修
    兩日後,待趙致下了朝,府中上下準備了一番,又再三檢查,這才由趙致親自領着燕王府的人馬送段青絲前往西郊青城山靜慈庵,浩浩蕩蕩聲勢壯大,引得城中百姓駐足觀望發出驚歎。

    段青絲的車駕是從南昭來的那輛六駿寶石香車,暴發戶土豪氣十足,陳一錦和韋仙兒按位份分別乘坐着低調奢華氣質型的燕王府馬車。到了青城山半山腰那處路窄之地,段青絲下了車駕,改乘銀頂黃蓋紅帷四人擡暖轎,趙致騎着高頭大馬,走在暖轎前頭,一行人終於到達靜慈庵。

    趙致先是領着家眷和靜慈庵住持慧明大師見禮,又吩咐下人安排好喫住用行及安全保衛工作,便到了午膳時間,他陪段青絲用了齋飯,再將她送到已經安頓好的禪房之中。

    “本王即刻便要回府,王妃在庵中祈福數日,若覺得辛苦,隨時着人回府來報,本王來接你回去。”

    段青絲今日打扮素淨,釵環盡卸月白羅裙,極似廣寒宮中冷清的仙子,不食人間煙火,自有一番高潔風骨。

    趙致又掏出幾枚響箭,遞給她,道:

    “青城山的護衛本王已安排好,庵外也有王妃的衛隊,韋氏身手不錯,可貼身保護,王妃有什麼事儘可吩咐韋氏去做,只是一條,萬事小心。若遇着危險,這些響箭只需一拉,本王的護衛便會以最快速度趕到,護你萬全。”

    段青絲目瞪口呆,忍不住道:“殿下,妾身只是在此處齋戒幾日……”

    “本王知道,安全第一嘛。”趙致輕捏了一下她的手,“庵堂爲佛門勝地,女尼衆多,本王不便多留,王妃禮佛跪經也不必過於苛待自己。”

    段青絲將趙致送到門口,烏鸞剛好從外頭進來,向自家公主稟道:

    “韋淑人已經安頓好了,就住在隔壁禪房,陳側妃住得稍遠一些,在西北角的第一間禪房內,正和吉祥佈置屋子,奴婢瞧着,側妃不像是來禮佛,倒像是來小住,能帶的東西都給搬來了,估摸着佈置完都要小半個時辰呢。”

    段青絲笑了笑,便叫烏鸞關好門,領着她去陳一錦的屋子。

    遠遠地瞧見趙致正站在樹下,吩咐着韋仙兒,韋仙兒恭恭敬敬地低頭聆聽,時不時地點頭應允,似乎又表了一番忠心,纔將趙致送別。

    還未走到西北角的禪房,就聽見小女尼爲難的聲音:

    “陳施主,佛門淨地,您這般不敬,實在是不妥。”

    接着便是陳一錦的聲音:

    “敬不敬佛祖那是擺在心裏的,掛在嘴上說說又有什麼用?再說了,這只是百花釀,又不是酒,你這麼囉嗦,又帶了怨念,當心犯了嗔戒。哎,吉祥,那織錦地氈要放在牀腳位置,還有這盞水晶宮燈,再想法子系高一點。”

    “出家人清修養性,您這般奢華享樂,佛祖會怪罪的。”

    “這話說的,你去瞧瞧大殿內的佛祖,還是塑了金身的呢,側殿的觀音菩薩,穿着打扮也富貴得很,連你家的木魚,都是上好的檀木打造,可見在佛祖心中,錢財裝飾乃身外之物,我這也是尊重佛祖的意願嘛。哎,吉祥,這盆蘭花要擺在前窗的架子上,牀上再加兩層褥子,這也太硬了。”

    女尼還在艱難地勸阻:“陳施主,住持不會同意的!”

    “不同意就多捐些香油錢,捐到慧明大師同意爲止嘛。”陳一錦道。

    女尼:“……”

    段青絲無奈搖頭,走到門口一看,喲嗬!這哪是禪房,分明就是女子閨房。

    小女尼知道她是貴客,忙雙手合什打了一個稽千,段青絲還禮道:“回頭我會親自向住持大師解釋,小師傅請自便。”

    段青絲環顧了一下,後窗外是一片峭壁,松濤陣陣霧靄沉沉,意境極好,她在窗邊的圍椅上坐下,椅子上陳設着陳一錦帶來的繡花椅靠及鬆軟坐墊,她輕笑道:

    “陳側妃倒是好雅興。”

    “多謝王妃帶妾身出來,若是累了乏了,請王妃不要嫌棄,只管來此處放鬆。”

    “你又不信佛,爲何想來這靜慈庵?”段青絲妙目流轉,盯着她道,“只是爲了打發府中無聊的日子?”

    “那當然。”陳一錦眉飛色舞道,想起什麼似的又情緒低落下來,嘆氣道,“開春時本來有一次機會能來的,結果出了意外,不但沒有來成,反而折了府中一位姓趙的庶妃。”

    “趙庶妃?是禮部司務趙大人家的千金?怎麼死的?”段青絲嚇得捂住了脣,小臉有些發白。

    “遇上流寇,在馬車上,不巧被石頭砸死了。”

    段青絲略點了點頭,又道:“聽聞她還有一名兄長,是英王身邊的一名副將?”

    “正是,她無端被砸身亡,真是可憐,還是我替她整理了遺容。”

    “陳側妃真是慈悲心腸。”段青絲感慨道。

    “王妃謬讚了,趙氏略遲我三個月入府,我與她雖然交情不深,畢竟是一同侍奉殿下的姐妹,當日若不是我強拉着她們一起來靜慈庵,她也不會中了流石而身亡。”陳一錦神色黯淡。

    段青絲見她愧疚之情溢於言表,並不似做假,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道:

    “人死已矣,陳側妃不如在佛祖座前多燒上一柱香,希望她能早登極樂。”

    兩人又略談了幾句,段青絲便回了自己的禪房,在桌前坐了良久,吩咐烏鸞叫韋氏進來。

    韋仙兒名義是淑人,實際上是趙致自己安排在後院中的探子,替主子辦了不少差事,上次昔芳小築的姬妾們能同意離府,她居功甚偉,這次奉命貼身保護王妃,一聽到烏鸞來叫她,就立即來給段青絲請安。

    “韋淑人,本王妃方纔聽陳側妃說起,上一次你們來靜慈庵,在半路上被匪徒襲擊,你可還記得當時的情形?”

    韋仙兒一愣,便把當日的事發經過揀要緊的說了一遍,垂首道:

    “奴婢與趙庶妃和周淑人共乘,聽到有人用滾石砸馬車,周淑人向來身子不好,受了驚嚇便暈了,趙庶妃的婢女阿朱去扶,慌亂中外頭的石塊破窗而入,正好砸中趙庶妃,奴婢情急之下來不及去看,弄醒周淑人便帶她跑了出來,後來才得知趙庶妃已經身亡。”

    段青絲盯着韋仙兒看了一陣,彷彿在思考這些話語的真假,韋仙兒不敢擡頭,用眼角餘光看去,見段青絲露出幾分悲憫的神情道:

    “可憐的人,畢竟服侍了殿下一場,待本王妃這幾日禮佛結束,便託慧明大師替趙庶妃誦經,你和陳側妃與本王妃一同跪經罷,也算是全了這一份情誼。”

    韋仙兒忙應承下來。

    “殿下派你來,想必你是有功夫在身的,身手如何?擅長什麼?”段青絲突然轉移了話題。

    “回稟王妃,奴婢略會一些拳腳,力氣比旁人大一些而已。”韋仙兒語畢,又覺得這麼回覆不妥當,殿下愛重王妃,自己若不老實,將來也討不到好,一咬牙便補充了幾句,“論拳腳,尋常男子三五人近不了奴婢的身,且奴婢擅使飛刀,必定能保護好王妃,若有萬一,唯命而已!”

    段青絲笑道:

    “靜慈庵裏裏外外都是咱們的人,殿下已安排妥當,自然不會有賊人來犯,你不必擔憂。好了,你先下去,這個時辰,本王妃該抄經了。”

    接下來幾日,段青絲每天辰時起牀,上午燒香、拜佛、打坐、跪經,下午聽住持慧明大師講經或討論佛法,再回禪房抄經、坐禪,夜裏戌時之後上牀入睡,每日三餐的齋飯都由烏鸞取來,在禪房獨自食用,一碗素蘑燉白菜,一碟炒豆腐,再加一碗白米飯,真可謂青燈古佛粗茶淡飯,十分清苦。

    韋仙兒戒備了五六日,眼見行程過半,不見任何異狀,或許是靜慈庵環境清幽宜居,又或者白日裏警戒過度導致夜裏疲累,她的睡眠質量大大提高,每日晨起時也精神奕奕生龍活虎。

    這天半夜,萬籟俱寂,齋堂中窸窸窣窣響起輕微動靜,一個黑影閃身出來,臉上蒙着黑布,直奔後院一排禪房,見四下無人,輕輕叩響其中一間屋子,禪房內的人開了門,迎了黑影入內,便再無任何動靜。

    不多時,黑影再次閃出門來,沿原路返回齋堂,剛到拐角時,黑暗中只覺勁風撲面,想要躲閃已然不及,匆忙中略一偏頭,避開探向自己臉上的那隻手,結果肩上中了一掌,忙借勢後退,重新落入禪房的小院內。

    兩人瞬間交上了手。

    蒙面人左支右絀難以招架,只得邊打邊退,直直退到西北角方位,被一腳踢中胸口,吐出一大口血來,背部也撞開陳一錦所住的房門,便趁機翻滾進去。

    那人見狀冷笑一聲,也待追上去,另一側撲來一條人影,與自己纏鬥在一處,藉着微弱的月光,瞧清楚是一名容貌俏麗身形苗條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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