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拖延一點時間算一點吧。”
老祖嘆了一口氣,身體如玻璃一般,瞬間破碎。
六十四卦陣同時消失,隱沒在宇宙海之中,彷彿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一切歸於平靜,那些灰色物質從躁動飛舞,到漸漸平息,又恢復了之前的狀態。
依舊,還是一片灰濛濛的樣子。
……
彼時。
海之角。
蘇寒躺在那,已經很久了。
他依舊沒有任何反應,連呼吸也依舊感應不到。
雲凡就坐在不遠處,集中注意力,不敢有一絲大意,守着蘇寒,生怕再有什麼意外。
“噗”
突然間,那宇宙海的入口,猛地噴出一團灰色物質,讓空間都震動了一下,雲凡頓時汗毛都倒豎起來。
他立刻站了起來,做好應對準備,但不過眨眼間,一切又恢復正常了。
“出了什麼事?”
雲凡鬆了一口氣,但轉念一想,心又提了起來,“老師他……難道是老師他們……”
想到這,雲凡臉色一白,身子不禁微微顫動起來。
他已經猜到了。
轉過頭意念流轉,看着遠處的山洞,那曾是老祖分身閉關之地,也留有老祖的一絲印記,此刻,那印記已經變得極爲模糊……
雲凡咬着牙,拳頭緊握,深吸了一口氣。
他讓自己平靜下來,告訴自己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退路了,所有人,都沒有退路了!
雲凡看着蘇寒:“不管怎麼樣,你一定要活下來,這是唯一的希望了。”
蘇寒昏迷着,根本聽不到雲凡的聲音,此刻的他,毫無意識,連靈魂都似乎進入休眠,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只有他的丹田。
只要蘇寒身體裏丹田的位置,那一顆球,依舊在繼續緩緩膨脹着。
“嘶嘶……”
那一顆球看起來很怪異,周圍包裹着淡淡氣流,散發着一種最爲原始,最爲古樸的混沌氣息。
球體還在不斷膨脹,如今纔不過只有正常丹田大小的十分之一而已。
絲絲氣流旋轉着,就好似在開闢一個新的天地。
蘇寒依舊躺在那,雲凡依舊守着。
遠處,火焰山上,鎮墓獸也依舊趴在那,甩動着尾巴,看着一臉擔心的蟲王。
“都說了死不了,你老是那種表情做什麼?”
鎮墓獸翻了個白眼,“就算死個人,又怎麼了?”
“咕嚕咕嚕!”
蟲王絲毫不客氣,迴應罵了起來,哪怕它知道鎮墓獸強大,但它敢說蘇寒的壞話,蟲王就敢罵。
鎮墓獸哼了一聲,纔不敢一隻蟲子計較。
他鼻子前呼出兩道氣,朝着山頭那宇宙海的入口看了一眼,眼神微微變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哼,誰對誰錯,又有什麼重要呢。”
鎮墓獸自言自語了一句。
整個海之角,所有的精氣都朝着山頭流去,被那些灰色物質一碰,便很快消融掉。
想要靠近蘇寒都難。
他身形一閃,便到了鎮墓獸邊上:“事到如今,希望你能出手。”
“老師他恐怕已經……”
雲凡鄭重道,“但這可能拖不了太久,蘇寒若是不能醒過來,蠻荒真的危險了。”
他看着鎮墓獸,當然知道,對鎮墓獸來說,蠻荒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就算蠻荒毀了,鎮墓獸也不會有絲毫在意。
鎮墓獸趴在那,擡頭看了雲凡一眼,沒有說話。
“我知道對你來說,蠻荒不算什麼,活在混沌中,你一樣可以活得很好,但是……”
雲凡深吸一口氣,“那裏肯定沒有像蘇寒這麼有意思的人,你會很無聊的。”
鎮墓獸還是沒有說話。
雲凡也沉默了,許久,他纔開了口:“聽說蘇寒快要當爸爸了,他這傢伙的孩子,肯定很可愛。”
鎮墓獸擡起了頭,盯着雲凡看了一眼,懶洋洋翻了個身,又躺了下去。
雲凡心中已經絕望了。
“天地玄黃重開天地,需要衆生之力,從俗世到崑崙,再到三千道門世界,還有靈域和蠻荒,這小子走過的路,到處都留有信仰,這麼好的東西,不捨得用麼?”
“難道還等死了再用。”
鎮墓獸開了口,雖然背對着雲凡,但聲音清晰,每一個字,都傳到了雲凡的耳朵之中。
雲凡一怔,旋即身子猛地一震。
衆生之力?
蘇寒一路走來,靠的全部都是自己,靠的都是自己一步一步走過來,從俗世開始,身爲一個醫生,救治了多少人,得到多少人的尊重和崇拜,到擊敗主上,保護崑崙,到爲三千道門世界打開武道新的路,破開謎團,還有靈域……
甚至是現在的蠻荒!
蘇寒不知道積攢了多少人的信仰!
“我明白了!”
雲凡立刻要走,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山頭,他知道,有鎮墓獸在這,蘇寒肯定不會出什麼問題。
身形一閃,他便立刻消失了。
“哼,我可什麼都沒說。”
鎮墓獸掃了掃尾巴,眼神瞥過去,見蟲王正看着自己,慢慢悠悠道,“想好了沒有?我要幫這小子,代價可得你來承擔。”
“咕嚕咕嚕。”
蟲王點了點頭,眼神裏沒有一絲猶豫。
“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那小子有那麼好?你不過一隻蟲子,他可不會那麼在乎你。”
蟲王沒有說話,依舊認真盯着山頭,生怕蘇寒出事。
見蟲王不理會自己,鎮墓獸也懶得多說。
它就喜歡睡覺,不喜歡多管閒事,但似乎,它已經管得太多了。
“衆生之力。”鎮墓獸心中暗道,“這種東西,也就這小子有了,都是天意。”
說完,它半耷拉着眼皮,好似睡了過去,只是那一雙耳朵束起,時刻聽着山頭蘇寒的動靜,一旦有什麼情況,它能第一時間趕到。
時間如流水。
蘇寒還是昏迷不醒,臉色依舊蒼白,彷彿這條命,早已經流逝了一大半。
而此刻,雲凡已經離開了海之角,這最後的機會,他必須爭取,就算不爲蠻荒,就算是爲了老祖,他也必須,讓蘇寒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