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蛇棺 >第51章 撿蛇泡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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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修離開得很直接,我有時不明白,他是怎麼這麼來來去去的。

    握着黑蛇玉鐲,在一牆之隔的喘息聲中,我慢慢走了回去。

    就見秦米婆坐在一側的長凳上休息,看着我:“怎麼樣?”

    我朝她搖了搖頭,扶着她起來:“有一個男的進了浴室。”

    秦米婆扭頭看去,就見魏昌順和一堆青年在屋檐下炸金花,他似乎贏了,哈哈大笑。

    旁邊就是和他們一塊做工的,或是一塊陪着玩或是站着看,誰也沒發現少了一個人。

    秦米婆嘆了口氣,臉帶憂愁:“回去吧。”

    我愣了一下,看着秦米婆,明顯他是知道些什麼。

    衆人不是玩牌,就是喝酒相互吹捧,要不就是忙着做飯,根本沒人在意我們。

    我扶着秦米婆從屋子一側離開的時候,就見一個青年拍了拍魏昌順的肩膀。

    然後魏昌順笑得眯了眯眼,那個青年就偷偷走了。

    秦米婆明顯也看到了,低低的嘆了口氣:“報應啊。”

    我扶着她回去,初夏的午後的太陽曬得人皮膚痛。

    想着墨修的話,我扭頭看了一眼魏婆子家那棟很鮮亮的自建房:“谷小蘭不能生育後,是不是過得很不好?”

    “不是不好。”秦米婆聲音發冷,似乎在日頭下,連咳嗽都沒了。

    谷小蘭結婚半年沒懷上,一查是她身體原因,又吃了半年藥,然後又試着做過試管,又是去回龍村求子,好像都沒成。

    結婚三年多,接下來的兩年裏,魏家人對她非打既罵。

    一是罵她不能生,花了這麼多錢;二是罵她家裏收了這麼多彩禮。

    那時的谷小蘭還是很木訥的,所以魏家人越看越不順眼,只想着止損。

    想用一個女的掙錢,其實挺容易的,更何況魏家父子在外面做水泥匠,接觸的都是壯年的男子。

    “你看到那棟房子沒?”秦米婆扭頭指了指,苦笑道:“前年建的,就是谷小蘭死的那一年上半年才弄好。”

    我聽着心頭髮寒,低聲道:“那谷小蘭到底是怎麼死的?”

    “喝農藥自殺的。”秦米婆看着旁邊的稻田,沉聲道:“你不是看到魏昌順牀頭的繩子了嗎?”

    “不能生的時候,天天各種藥啊,符水啊,各種土辦法折騰。”秦米婆開始低咳。

    臉脹得發紅:“後來知道生不出來了,就開始想辦法用她掙錢,蓋新房子。死了也不過是一口棺,一身薄衣。聽說還能賣,也想着再拉去賣。”

    “如果不是這一年多魏昌順沒娶到,谷小蘭就算這次爬回來,也不過是……”秦米婆咳得開始厲害了。

    我忙掏了水杯給她,讓她喝着水。

    這會離得還不遠,那些圍着炸金花的,好像都在轟然大笑。

    回到家裏,秦米婆今天來去走了幾趟,累得不行,坐在屋檐下,不停的咳。

    我去燒開水,順帶去看了一眼陳家父子。

    他們昏迷不醒,粥水也不能進,這樣放着確實不是辦法。

    可如果按墨修說的,讓我直接燒了他們,別說不好交待,終究還是過不了心裏那道坎。

    陳全只有一個奶奶了,陳家人不會再管他們父子,要不然當初也不會,要拉着我去照料他們父子了。

    送去醫院吧,一天天的都是錢,我現在一窮二白。

    想到這個,我就感覺錢是個大問題。

    牀上的陳全父子依舊那樣安然的躺着,不生不死的。

    我走出來,坐在屋檐下打了個電話到鎮醫院,還是讓他們把陳家父子拉過去。

    秦米婆嘆了口氣,轉身進屋,再出來的時候,拿了兩疊錢給我:“先交醫藥費,找個人看着吧。”

    她們村的村長估計上次也是提過這個問題,所以秦米婆才讓我擡進來。

    醫院有護工,是可以一塊交錢的。

    我現在也沒什麼硬氣的了,接過錢,點了點頭。

    鎮上的救護車來的時候,我和秦米婆已經喫過晚飯了。

    我陪着去醫院,畢竟要辦住院繳費什麼的。

    車上陪車的護士不停的打量着我,目光閃閃。

    畢竟這一段時間,我已經在醫院幾齣幾進了,人家不知道我都奇怪,陳家還死了一個人在醫院呢。

    等到醫院,因爲陳家父子上次也是強行出院的,醫院那邊大概也聽說了事情的原委,雖然沒有身份證,卻還是給我辦了住院,又安排了護工。

    我弄好這些,看着他們父子二人插管躺要牀上,突然鬆了一口氣。

    鎮醫院離我家不算太遠,我趁着夜色,打了個車去我家。

    房子已經被封了,掛着低價出售的橫幅。

    我看了幾眼,就直接走進了旁邊的店裏。

    劉嬸的粉店到下午兩三點過了中飯就收了,不過晚上會炒第二天的臊子。

    她正忙着,見到我,忙往外頭看了看,拉着我進去關了門,唉聲嘆氣:“怎麼來了?最近陳家的人在賣房子,你別讓他們看見,要不然少不得也說你幾句。”

    劉嬸雖口直心快,但人還是比較熱心的。

    “給你煮碗牛肉麪,剛炒好的臊子,香着呢。”劉嬸一臉同情的看着我。

    爽朗的道:“再給你攤個糖心雞蛋,流黃的那種,你爸每次給你叫面,都特意交待。”

    我聽着心頭髮酸,出事前的一天,是我十八歲生日,我爸還親自下廚給做了黃刺骨魚湯。

    魚湯熬得奶白,在上面臥着我媽煎得微黃的兩糖心雞蛋,一咬就流黃,滿嘴的蛋香……

    我扭頭不由的看了一眼那邊,只不過隔着兩道牆,可那個家卻已經回不去了。

    櫃檯上擺着好幾瓶泡着的藥酒,其中就有一瓶是蛇酒。

    劉嬸這裏的酒是按兩算,論杯賣的。

    每個玻璃瓶上都寫着價錢,從低到高,最裏面的纔是蛇酒。

    裏面泡的是一條花斑腹蛇,至少兩斤以上,棕色的蛇身盤在玻璃瓶裏,幾乎佔滿了整個玻璃瓶。

    那些藥材擠到瓶邊,連酒的顏色都比較深了。

    我拿過杯子,將下頭的龍頭開關擰開。

    現在的玻璃瓶,都是這種從下頭放的,不用開蓋對於蛇酒而言挺安全的。

    劉嬸家的玻璃杯是特定的,一杯正好一兩。

    我一放酒,酒味散開,劉嬸忙走過來,一把拉住我:“你喝?”

    “這可喝不得,這蛇酒是你爸給我特意泡的,藥效太重,可不適合你。”劉嬸忙將我倒着的酒接過去,打開玻璃蓋。

    將酒倒了回去:“你吃麪,我給你煎了兩雞蛋呢。以後啊,你沒事就過來喫,嬸不收你錢哈。有什麼事,也跟嬸說說,雖說幫不上忙,可出出主意還是可以的。”

    我站在一邊,看着酒水嘩的一下倒進去。

    那條花斑蝮蛇因爲酒水浮動,動了一下。

    我偏頭看了一眼,蛇眸緊閉,也不知道是生是死:“這是我爸收的蛇泡的嗎?蝮蛇據說很毒啊?”

    “再毒的蛇,還不是老老實實趴你家門口,讓你爸撿着泡酒。”劉嬸摁着我坐下。

    似乎爲了開導我,笑道:“你忘記啦,你爸天生就是個做蛇酒生意的料。”

    “你家屋外,時不時有蛇自己爬過來,盤着一動不動跟死蛇一樣讓你爸撿進去泡酒呢。”劉嬸似乎有點唏噓。

    嘆着氣道:“這鎮上賣蛇酒的其實也有,四處趕集賣的也不少,可哪個的效果有你爸的蛇酒好?”

    “外面還有人賣門託人買你爸的蛇酒,說是喝了哪哪都好。你看你爸,賣個蛇酒,你穿最好的,用最好的。你媽天天打牌搓麻將,小日子好着呢。”劉嬸滿眼羨慕。

    苦笑道:“哪像我們,早起開門,晚上還要炒臊子,累死累活好幾天,還沒你爸一瓶蛇酒掙得多。”

    我心頭慢慢發顫,看着那泡在琥珀色酒水裏的蝮蛇:“那我爸在屋前撿來的蛇,泡的酒賣給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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