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璨沒跑成，轉身看着謝馭，他面無表情，只有眼神冷寂，瞥了眼蘇羨意，給了他足夠多的暗示，他也不是個墨跡的性子，暗下決定後，就大步走到了蘇家姐弟面前。
表情，視死如歸。
“對不起！”
“沒關係。”蘇羨意衝他一笑。
剛爲難過人家，蘇羨意卻衝他笑得燦爛，搞得何璨有些不自在，彆彆扭扭將目光一轉，看向蘇呈，視線相撞，他低咳着，喊了聲：
“爺爺！”
蘇呈傻了眼，說真的，這種事就是開玩笑，做不得真，不曾想何璨卻認認真真叫了他聲爺爺，搞得蘇呈不知該如何接話。
“我還欠你一首《征服》，晚點補給你。”
“哦，好……”
蘇呈呆愣着點頭。
何璨說完，轉身看向謝馭，“表哥？”
“好了，你現在可以一個人去靜一靜了。”
“……”
何璨也是個有脾氣的，提溜着自己那頂假髮就氣哼哼得離開了包廂。
謝馭偏頭看向蘇羨意與蘇呈，“那孩子被慣壞了，我替他再和你們說聲對不起。”
——
何璨離開包廂，搞了一堆遊戲幣，跑去抓娃娃，可能是技術差，或是心情不好，眼看遊戲幣即將消耗殆盡，卻一無所獲。
他將兩個幣投進去後，移動勾爪的位置，又頹然得嘆了口氣。
“快到時間了，怎麼不按。”有聲音傳來。
何璨扭頭，發現蘇呈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側，拍下按鈕，隨着娃娃機內的勾爪下落，居然勾住了一個玩偶。
“謝謝。”何璨彎腰，從出口處取出玩偶。
“那個……”蘇呈撓了撓頭髮，“我，我請你喝飲料。”
何璨愣了下，“我先把這些遊戲幣用完。”
蘇呈技術不錯，又抓了五個娃娃，兩人這纔去了會所內的超市，何璨不喝含糖類的汽水飲料，蘇呈挑了半天，只能給他拿了瓶礦泉水。
“你是跳舞要保持身材？”
“差不多。”何璨今天已經喝了一杯飲料，不敢太放肆縱容自己。
“那你的人生豈不是會少了很多樂趣。”
“舞蹈能帶來的樂趣，你也不懂！”
“那倒是。”
蘇呈見他還抱着一堆娃娃，可能不方便擰瓶蓋，便打開礦泉水遞了過去。
何璨愣了數秒，除了很小的時候，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給他擰瓶蓋，還特麼是個男的，他還剛叫過對方爺爺。
道謝接過後，兩人就坐在超市附近的一張長椅上喝水發呆。
何璨閒得無聊，將自己的假髮套在一個布偶熊腦袋上。
開始給它編小辮兒，看到成品，自己還樂呵呵的。
“那個……”蘇呈清了下嗓子，“其實我也該和你道歉，之前是我也很衝動，說話不好聽。”
“不好聽？你那已經構成人身攻擊了。”
“是你一直撞我，又拿球砸我姐，我沒忍住。”
“能理解，不氣盛，能叫年輕人嗎？你性格衝動，我也不是個好鳥，咱倆半斤八兩。”何璨低頭，還在給小熊編辮子。
蘇呈皺眉，還有這麼形容自己的？
“你是她弟弟啊？”何璨詢問。
“嗯，同父異母。”
“來旅遊？”
蘇呈點頭，“不過九月會來上學。”
“哪個大學？”
“燕京大學。”
“牛逼。”
“……”
“我媽說我屬於小腦的運動細胞發達，所以大腦不好，智商不高，考不上這種名校，可能這就是人生吧，總不能所有好事都讓你佔全了。”
蘇呈皺了皺眉。
“根據我看到過的書本知識，跳舞好不好與大腦智商沒有直接關係。”
何璨編辮子的手頓住，他的潛臺詞不就是：
我天生比較笨？
“你姐檯球技術挺好的。”何璨敢下賭注，肯定是對自己相當自信。
“在這之前，其實我也不懂，和你打賭，一時衝動後，我就後悔了。”
蘇呈說得也是實話。
“我當時也挺衝動。”何璨根本沒摸清對方實力，就貿然挑釁，結果裝逼失敗，反倒是自己丟了人。
“不過……”蘇呈喝了口汽水，“你叫我爺爺，感覺還是蠻爽的。”
兩人尬聊了一會兒，蘇呈接到蘇羨意電話，說他們在臺球館，許是猜到他與何璨在一起，讓他們待會兒直接過去。
“我姐人挺好的，而且他也不會跟你搶謝大哥。”去檯球館的路上，蘇呈又看了眼何璨。
“我知道，謠言害人。”
自從傳出謝榮生再婚的消息後，燕京各種流言蜚語就沒斷過，他是中年喪妻，又單身多年，再娶也正常，只是這些年不少人給他介紹過對象，什麼樣的都有，他都拒絕了。
突然再婚，甚至有人特意扒了下徐婕的背景，離婚還帶了個女兒，似乎怎麼看都不是最好的。
羨慕嫉妒的，也有不少人都說母女倆頗有手段，總之各種謠言很多。
何璨能聽到的，大部分都是負面消息，先入爲主，對蘇羨意自然沒什麼好感。
不過她若真的是個有心計會耍手段的，謝馭過來時，她大可一哭二鬧，委屈告狀，裝朵委屈的小白花，依着他家表哥的性格，絕壁會把他吊打一頓。
她並未落井下石，添油加醋，似乎也不像傳聞的那麼壞。
——
待兩人抵達球房時，蘇羨意正和許陽州在打檯球，蘇呈立刻舉手要加入。
倒是何璨，抱着一堆娃娃坐到了謝馭身邊，明明很想加入一起玩，卻又彆扭的好面子，不肯過去。
隔着一段距離，眼巴巴的看着。
“不去一起玩？”謝馭膝上搭着電腦，在查看郵件。
“我現在過去，他們會不會覺得我態度轉變太快，有點不要臉？”
謝馭餘光瞟了他一眼，“你今天不要臉的事幹得還少？打扮成那樣出來鬼混，現在想起要面子了？你知道今天的事傳出去影響多大嗎？”
“我就是……”何璨伸手扯了扯小熊頭頂的假髮，“剛纔蘇呈說我跳舞好與智商沒關係，我大概是天生腦子不好。”
“……”
這話說得謝馭都不知該不該繼續罵他。
“哥，你還在生氣啊？”何璨討好得看着他，“要不我送你一隻小熊？”
“你覺得這個跟我搭嗎？”
“挺搭的啊，這叫反差萌，我跟你說，現在女孩子可喜歡這種了。”
“嗯？”
“就是那種突然的反差，而且你平時看着太難接近了，這樣即便有喜歡的女孩子，也會退避三舍的，你要接地氣，不要總擺出在拳臺上的那種表情。”
“反差萌？”謝馭似乎被這個詞勾起了興趣。
“何璨，你要不要來玩。”蘇呈此時過來邀請他。
“待會兒，我先和表哥談談心。”
蘇呈：“……”
何璨找謝馭談心？蘇呈好奇，便站在邊上聽了會兒。
結果是戀愛課程。
“……其實你自身條件是很好的，但是你總是喜怒不形於色，誰也看不出你在想什麼。”何璨見謝馭感興趣，自然說得也多。
“我估計即便是站在喜歡的人面前，人家也未必知道你喜歡她。”
“不對，你可能會一直盯着她，對方一定覺得你是個變態。”
蘇呈點頭，“很有道理。”
“那我該怎麼做？”謝馭合上電腦，認真看他。
“你要勇於表達啊，讓對方知道你喜歡她，不過你能表現得太激進，這樣很容易嚇到人。”
何璨覺得，他表哥如果喜歡上一個人，大概會……
一抱二親三上牀。
有可能一晚上就搞定所有。
“嚇到人？”謝馭蹙眉，想着七夕那晚的事，他大概是嚇到陸識微了。
“最關鍵的是，你要確定人家對你有沒有意思，如果沒意思，你跑去硬撩，這就是性騷擾，如果對你有感覺，那才叫撩，這個尺度一定要把握好。”
何璨抿了抿脣，“而且一定要適度，要循序漸進，知道什麼時候該進該退。”
“切忌，不要太油膩！女生很討厭這個。”
“油膩？”謝馭不懂。
“就比如這個。”
蘇呈拿出手機，搜了幾個油膩小視頻遞給謝馭，看得他眉頭直皺。
許陽州與蘇羨意剛好打完一局，看到何璨似乎在激動地說着什麼，而謝馭、蘇呈則聽得認真，也是好奇，便走了過去。
這才發現，居然是何璨的戀愛小課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