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後宮茯若傳 >第7章
    轉眼間已是金秋時節,上林苑中的楓葉開的極盛,越發襯得宮中景緻顯得層林盡染,四周皆是鮮紅一片,若論景緻,上林苑不輸御花園,但上林苑臨近宮內西北角,較之御花園,卻也顯得更爲偏遠,但也更爲清幽靜謐。西六宮中的永安宮便是在此處,此處原是景宗皇帝的寵妃趙昭儀的住處,後來景宗皇帝駕崩,趙昭儀被明聖太后下令殉葬。這永安宮便被空了起來。隨後,詢又讓張常在來此處居住。因此這空曠了許久的宮苑,才又有了生氣。

    茯若帶着清兒和紋繡兩個貼身的宮女去了張常在的住處。因着張常在位分偏低,永安宮裏的宮女內監也不過只是寥寥數人爾。且後宮早有規矩,宮裏頭位分在從六品以上者,宮裏頭纔有掌事宮女,從四品以上者,宮裏頭纔能有掌儀。從二品以上者,宮裏頭便能有尚儀。張常在宮裏的事務,全是紫慶和兩個才入宮的小宮女在打理,剩下的一個內監在殿外作看守,至於還有兩個的上了年紀的宮女,也不過是從前在宮裏做雜役罷了。茯若進了永安宮的內殿,看起來甚是簡陋,永安宮自景和三十四年後,足有十餘多年未再修葺,乃是六宮之中最破敗的宮苑。

    張常在穿着一件玉白色的蘭花繡樣的襦裙,袖口上只是用簡單的絲線補過。頭上戴了一支簡單的碧色玉簪。又在左邊的髮髻上戴了一朵玉簪花,雖說簡單,卻甚是清雅。捧着一本書坐在一個繡金線的綿榻上,繡金線的綿榻乃宮裏頭最是稀鬆平常之物,雖說名爲繡金線,但做工粗糙無比。遠遠不及蘇繡樣式的軟榻來的精貴。

    張常在聽見殿外有腳步,不禁擡起頭來去看,卻見是茯若,起身道:“原是昭容娘娘來了。”又轉過頭去對身邊的宮女紫慶抱怨道:“越發會做事了,娘娘來了,也不通知本宮一聲。”

    紫慶滿臉委屈,只嘟囔着:“小主不要來責怪奴婢,方纔奴婢在小主身邊伺候時,一時有些乏了,不知不覺便睡過去了,所以沒能看到昭容娘娘進殿裏來。”

    茯若安撫似地拍拍張常在的手,歉然道:“這也怪不得紫慶,你宮裏頭伺候的人就只有那幾個且多是些不得力的,紫慶難免也有些力不從心。”

    張常在聽了這話,眼中也含了幾絲委屈:“嬪妾只是正八品的常在,若不是受了皇上的寵幸,且仁惠太后給了嬪妾一個恩典。嬪妾指不定如今還是一個最末等的更衣,那時候宮裏頭伺候的人就只有兩個宮女。更是麻煩。

    茯若道:“你得皇上的寵幸也不過才寥寥數月的時間,日後再慢慢一步步向上晉封便是了。若是張姐姐覺得宮裏頭人手不夠,我大可從永和宮選幾個人來幫襯幫襯。”

    張常在嫣然一笑,極是嬌媚動人:“昭容娘娘宮裏頭的人,嬪妾怎的好意思要呢且若是嬪妾宮裏頭的人手多了,被旁人知道了,該說嬪妾僭越了。”

    茯若含了一脈坦然笑意:“張姐姐最是宮裏頭知書達理的人,若是日後張姐姐也像皇后一樣有了身孕,說不定張姐姐的位分也就尊貴了。”

    張常在聽了這話一怔,似乎觸動心事,眉梢便有了幾分落雪般的寥落:“昭容娘娘又在拿嬪妾取笑了,豈是人人都有那個福氣的。”

    茯若溫和的笑了笑:“張姐姐也不必自哀,這人的命數都是由自身去把握的。我聽宮裏頭的人說,明宗皇帝的純獻皇貴妃喬氏便是一個司制房出身的繡女,後來因爲得了明宗皇帝的寵幸,從一個宮女一下子成了從四品的昭媛,後來她有了身孕,明宗皇帝便晉了她的位分爲昭儀,後來她生了一個皇子,就成了皇貴妃了。姐姐原先也是出身司制房,應該是知道純獻皇貴妃的事吧。”

    張常在輕聲道:“娘娘這話,以後可萬萬不能再說了。純獻皇貴妃當年寵冠六宮,又生下了皇子,幾乎都要與當時的皇后比肩了。後來明宗皇帝欲圖立皇貴妃所生的皇子爲太子。只因着明聖太后說什麼也不許。便耽擱了。後來那個皇子胎裏弱,還不到三歲就沒了。皇貴妃也因此抑鬱而亡。明宗皇帝爲皇貴妃特意建了一座安陵。隨後明宗皇帝也因思戀愛妃身體每況日下,後來才收了當今的皇帝爲嗣子,不到一個月便歿了。”

    茯若眉梢略帶了幾分疑惑:“這些我都知道,宮裏頭都有人在傳,如何就不能再說了。”

    張常在看了看茯若帶着疑惑的臉,低下頭來,沉吟道:“娘娘,純獻皇貴妃寵冠六宮,風頭都要蓋過皇后了。後來明宗皇帝因思戀成疾,一病不起。後來明宗皇帝歿了,新帝登基後,昭惠太后便把司制房裏的宮女大多數都趕出了宮外。當時,只因嬪妾只是個在裏頭做雜活的小宮女,才留在了宮裏頭。且明宗皇帝的後宮鄭昭媛就因爲與純獻皇貴妃平時走的近,也被昭惠太后藉故攆去了西京行宮爲先皇明宗守孝。所以往後,宮裏頭變沒有多少人敢提純獻皇貴妃的事了。

    茯若淡淡道:“原是這樣,那便多謝張姐姐提醒了。”

    張常在溫言道:“嬪妾自被封爲常在以來,六宮嬪妃大多瞧不上嬪妾乃是宮女出身,唯有昭容娘娘不嫌棄嬪妾的身份低賤,所以嬪妾只望昭容娘娘不要爲了此事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茯若把玩了兩下手上的赤金鑲水墨碧玉鐲,沉吟道:“選秀進宮的妃嬪,都是出身官宦人家,所以難免高傲些。”

    二人又隨意談了幾句,茯若便回宮去了。張常在坐在繡金線的榻上,望着殿中的簡陋佈置,以及一樽略有些裂痕的白瓷瓶。手裏頭緊緊攥着淺綠色繡海棠手絹。默默了良久。

    又過了半月,前朝卻傳來一件大喜事。我朝將士大破西南赫連族,將敵軍往後擊退了九十里。一舉收復了自景宗年間被赫連族所奪去的全部土地。十月,赫連族首領赫爾木可汗戰死,其族人爲爭奪汗位。各引兵馬內鬥。我朝軍隊一鼓作氣。將西南赫連族的勢力的餘孽剷除殆盡。只餘下赫爾木可汗長子莫格可汗帶餘下殘兵敗將逃往西北羌族。西北羌族離中原甚遠,切我朝與之多有往來。所以,前朝大臣對此均是鬆了一口氣。

    宣和元年十一月,洪景舟凱旋而歸,詢大喜,加封洪景舟爲鎮國公,加封薛妙才爲奉國將軍。隨後,詢又將洪景舟之女充如後宮。封爲了正三品的貴人,賜封號爲“玉”

    十一月初六,便是個極好的日子,玉貴人洪氏奉旨進

    宮。因着她乃是仰仗家中功勞進宮,且又是皇上親自冊封的貴人,所以禮部的官員絲毫不敢怠慢。雖爲貴人,但皇帝念在其父功勳卓著,特許用貴妃的規格。並且賜舉長壽宮。玉貴人入宮後先是去了長樂宮拜見兩宮太后,又隨着宮女內監,到鳳儀宮來向皇后請安。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