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後宮茯若傳 >第39章
    次日一早,茯若起來伺候着詢梳洗了,一切妥當過後,高柱便示意讓小太監端了一碗清粥上來。

    詢每每晨起胃口不佳,多是隨意喫一兩口白糖米糕或棗泥山藥糕,或是直接不用一口早膳便去上朝了,皇后得知,便特意命了御膳房的人每日清晨都做了一碗清粥,不論詢在哪位嬪妃哪裏歇息,次日一早,都會送去。宮中諸人都感嘆皇后賢德。

    茯若看着詢用了早膳,只在一旁默默含笑不語。忽而茯若想起一事,便笑道:“皇上有日子沒去毓秀宮瞧蘇婕妤了,皇上今日可要去瞧瞧她。”

    詢聽了,只是漠然道:“是有些日子了,但自她沒了孩子,每每見到朕便會哭,朕着實覺得心煩,所以便索性不去了。”

    茯若聽了此話,心下微微爲蘇婕妤稍稍嘆息,卻也有些寒意從心裏漸漸溢出來,便是這樣的涼薄無情,原先的專房之寵如今不過也成了厭棄之人。心裏想了數刻,茯若只是淺笑道:“蘇婕妤也只是沒了孩子一時傷心,興許過些時日便會好的。”

    詢聽了,神色未有改變,面色冷峻,道:“但願如此。”

    茯若看着詢離開了以後,便喚來秀兒伺候自己梳洗。秀兒替茯若篦頭髮之時,茯若安然閉目養神片刻,悠然道:“昨夜澄兒誰的可還好”

    秀兒含笑道:“二皇子聽了昭儀娘娘的話,回去了便安靜睡下了,現下還沒起來呢娘娘可要去瞧瞧”

    茯若睜眼擡頭看了看秀兒,道:“還是不必了,難得澄兒他不認牀,且由他睡吧,待會兒記得叮囑秀蓮吩咐小宮女給澄兒做一碟牛奶茯苓糕送去,讓他醒了就喫。”

    秀兒靜靜一笑:“娘娘對二皇子真真是上心,旁人若是不知道還以爲二皇子是娘娘親生的孩子呢”

    茯若白了秀兒一眼,道:“你如今的嘴是越發會說了,澄兒那孩子實在討人喜歡,況且到底他是皇上的孩子。皇上信任本宮纔將他送到了此處,本宮自然是要好生待他的。”

    秀兒看了茯若一眼,低婉道:“奴婢想着,若是昭儀娘娘能爲皇上生下一位皇子便好了。”

    茯若淡淡一笑,道:“若是如此自然是極好的,但這些又豈是能強求的。”

    秀兒慨然道:“昭儀娘娘福澤深厚,又深得皇上寵愛,來日想必也是會有的。”

    茯若鬱然嘆了一口氣,道:“但求如此。”

    詢下了早朝便直接去了皇后的鳳儀宮,皇后原本正在宮裏詢問嚴尚儀宮內雜務,聞得掌事太監尖利的通傳聲:“皇上駕到。”便起身去門口迎接,見到詢來了,皇后笑意溫然,道:“臣妾給皇上請安。”

    詢的神情顯得十分高興,拉着皇后的手,笑道:“你我夫妻不必多禮,且先進屋去吧。”

    二人進了內殿,皇后低眉淺笑:“今日可是有什麼喜事,讓皇上心境舒暢,可否告知臣妾。”

    詢朗然一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原先江南收成不好,今番聽江南巡撫來報,說是在前幾日江南也下了幾場雪,說是瑞雪兆豐年,朕聽了難免高興。”

    皇后沉靜道:“也算是天佑我大夏,臣妾在此恭賀皇上。”

    詢的眉眼間都是溫潤的笑意,道:“朕想着今日乃是元月初一,原本便是後宮和樂團圓的時節,朕想着解了敬貴妃的禁足,不知皇后意下如何”

    皇后聞言,脣角的笑容微微一滯,道:“臣妾以爲,此事不妥”

    皇后一向不與詢意見相左,今日卻說出這樣的話,詢爲此頗爲驚異,便問道:“爲何,皇后不妨直言”

    皇后冷然道:“敬貴妃行事歹毒,嫉妒生事,害的蘇婕妤沒了孩子,放下這等大罪,皇上原本就應廢了她的位分,但念在她是二皇子與靜慧帝姬的生母份上,只是將她禁足,已然是皇恩浩蕩了,若是在此時將她放了出來,臣妾只怕宮中其餘妃嬪心寒,蘇婕妤更是會鬱結難舒,還望皇上三思。”

    詢的眼光一沉,道:“朕是昨夜聽得茯兒勸朕放了敬貴妃,澄兒哭鬧着要母親,茯兒可憐他還是個孩子,所以才與朕說起此事,但皇后方纔所言也言之有理,那此事且暫緩些時日吧。”

    皇后眉目間微有笑意,

    臉上卻淡淡的:“還望皇上體諒臣妾苦心,宋昭儀憐惜澄兒思母情切,但臣妾卻必須維護六宮的禮法綱紀。若是皇上今日放了敬貴妃,那麼日後誰會再將皇上的旨意放在眼裏,君無戲言,皇上下了旨意將敬貴妃禁足半年,若不到半年之期,臣妾以爲是萬萬不能放她出來的。”

    詢微微頷首,揚了揚臉,道了句:“蘩懿現下越發像個皇后了,先前做貴妃的時候性子可比如今活潑伶俐的多。”

    皇后惋惜道:“臣妾如今已是國母,所以凡事不能不思慮周全,皇上愛惜澄兒與靜慧,臣妾有何嘗不是呢臣妾到底是他們的嫡母,且自從靜慧來了臣妾這裏,臣妾每日無不戰戰兢兢,生怕未能照顧好她,辜負了皇上的囑託。”

    詢吻了此言,握住了皇后的手,道:“皇后賢惠,將靜慧送到皇后處,朕很是放心,靜慧是朕的長女,交由皇后撫養,卻也算是合適。”

    皇后溫和道:“靜慧不比的惠順帝姬與仁元帝姬,如今算來靜慧也有六歲了,臣妾覺得她的樣子隨敬貴妃,卻也是個美人胚子。”

    詢的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之色,道:“敬貴妃的姿容自然是極好的,靜慧的自然也不會差,日後若是仁元帝姬長得靜慧這個年歲,定然也是如此。”

    皇后面上波瀾不驚,只是眼中的笑意少了一些,道:“宋昭儀的清麗是六宮中少有的,雖有那幾位修容頗爲那幾分神韻,但臣妾以爲,比起宋昭儀到底還是差了些。”

    詢微微沉吟,頃刻笑道:“皇后所言極是,其實皇后的容貌也是極美的,朕一直都記得你初進宮的時候那份嬌俏嫣然的樣子,如今越發的端莊沉靜。”

    皇后寬和一笑:“臣妾初次初次進宮時還年輕,如今臣妾已有二十五了,若是還似得從前那樣,難免要讓人非議了。”

    詢看着皇后的端華面容,不覺嘆道:“蘩懿如今也才二十五,還算不得老,朕不由得想起,蘩懿入宮也有七年了。”

    皇后沉靜道:“難爲皇上還記得這些,臣妾初進宮的時候,恰好是懿仁皇后懷着潤兒的時候,所以臣妾算是沾了先皇后的福氣,被冊封爲賢貴嬪還不過三月有餘,皇上便晉了臣妾爲賢貴妃,又賜予協理六宮之權。臣妾也算是有福氣的,入宮不滿半年,便已是正一品的貴妃了。”

    詢靜靜的聽着,不發一言,直到皇后說完,才道:“蘩懿聰明且又細心,便是先皇后在時,也常常誇你做事妥當,現在看來,先皇后也不算看走眼。”

    皇后滿臉笑意像遮不住漏下的春光,不發一言。二人言語片刻,詢便去了別處,待到詢出了殿門,皇后脣邊的笑意才漸漸冷冽起來,只是喚了雲修進來伺候,將旁的宮女都悉數打發了出去。

    雲修進來替皇后在一旁捶腿道:“奴婢瞧着皇上來的時候好是歡喜,可是發生了什麼喜事。”

    皇后嘆了嘆氣,揉了揉額頭的上的太陽穴,道:“不過是朝堂上的事,跟本宮又有什麼關係,本宮又不想做呂后或是武則天。只是皇上想着解了敬貴妃的禁足,着實讓本宮憂心。”

    雲修用無名指蘸了一點清涼油替皇后輕輕揉着,低聲道:“萬萬不可,若是皇上放了敬貴妃,那麼娘娘先前的功夫都白做了,娘娘萬萬要將此事攔下來啊。”

    皇后輕輕吁了口氣:“這個自然,不過更讓本宮驚心的是,居然是宋昭儀給皇上提議讓皇上放了敬貴妃,本宮還以爲她心裏恨毒了敬貴妃,如今看來,本宮倒是算錯了。”

    雲修驚疑道:“若是皇上真聽了宋昭儀所言,放了敬貴妃,奴婢是怕敬貴妃會對宋昭儀感激,若是她二人冰釋前嫌,對皇后娘娘不利啊。”

    皇后彷彿無限頭痛,泠然道:“自然是如此,她們二人一個是昭儀,一個是貴妃。若是當心聯起手來,憑着敬貴妃與本宮的宿怨。本宮在這宮裏的處境就更爲艱難了。”

    雲修道:“娘娘務必要想個法子纔是。”

    皇后被雲修細心按摩了片刻,又親自用手指蘸了一點清涼油在在鼻下輕嗅片刻,頓時覺得通體通泰許多,道:“不能讓她們冰釋前嫌,只能讓她們恩怨更深了。”

    雲修聞言,低聲道:“娘娘務必寬心,奴婢知道該如何了。”

    皇后沉吟道:“做的仔細些,別給人抓住了馬腳,連累了本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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