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後宮茯若傳 >第62章
    後宮裏,位分永遠比恩寵來的可靠

    從被冊封爲惠貴妃起,她便再也不能只在宮中平凡度日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皇后看似溫和寬厚,實則包藏禍心,用心險惡。

    一場場滴水不漏的冷酷陰謀裏,她還有多少算計

    十餘年宮闈人生,結局又是那般淒涼

    中宮鳳位是華彩金頂,亦是無間地獄

    第一章

    待得冊貴妃禮完畢早已是黃昏時節。茯若今日勞累了一整日,回到殿中時,早已是疲乏不堪,清兒與秀兒爲其端了一盞清茶,只溫聲勸道:“貴妃娘娘好歹注意身子,今日早已是累了一日了,且早些休息吧。”

    卻是秀兒這般溫吞言語,茯若只對她溫然一笑,道:“本宮知道你爲本宮着想,只是眼下本宮已是正一品的惠貴妃,再不比得從前了。本宮倒是想着好生歇息。只怕卻是再也不能了。”

    主僕二人正在言語間,王尚儀卻從外頭進來,報了聲:“貴妃娘娘,晚膳已是備好了,此刻娘娘可要用膳。”

    茯若神色稍稍冷了,只淡淡道:“且先放着吧,本宮隨後就到。”

    隨後茯若又屏退了殿中伺候的清兒秀兒二人,神色漸漸憂思起來。她不由得回想起在冊貴妃禮的前兩日,玉璃獨自一人來到她殿中時的的情景,當時已是深夜。卻見玉璃隻身前來。茯若見了卻也稱奇,且玉璃還懷着身孕。茯若知道此事非比尋常,便速速讓她入了殿,忙又讓秀兒給玉璃奉上茶果,這才細細問道:“玉璃好端端的深夜來永和宮作甚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玉璃只作一眼色,茯若得知她不欲旁人知曉此事,便示意秀兒出去伺候,又走到玉璃身旁,坐得稍稍離她近了些,這才道:“究竟所爲何事秀兒乃是本宮貼身伺候的宮女,什麼事竟是這麼隱祕,就連她也不能知曉”

    玉璃只無奈道:“昭儀娘娘且恕罪,嬪妾委實是由急事要說與娘娘知道,此事事關娘娘安危,還望娘娘細細聽嬪妾所言。”

    茯若素來便知道玉璃不是個莽撞之人,今日見她這般,知道必有緣故,便柔聲道:“你且說便是。”

    玉璃只憂然道:“昭儀娘娘方纔說秀兒乃是貼身伺候的,不好迴避,只是殊不知這貼身伺候的人裏頭竟出了旁人派來的細作,這又如何是好。”

    茯若心中邃然一驚,彷彿五臟六腑皆生出漫漫生出一股寒意,凍得整個人格格發抖,只強行平復了心緒,半晌才道:“你說殿中出了細作卻又是何人。”

    玉璃只鄭重將前幾日周良人所言悉數說與了茯若,茯若只覺心下昔日所積攢的疑雲悉數消失殆盡。便漫不經心的撥一撥景泰藍紅珊瑚耳環上垂下的碎碎流蘇,曼聲道:“周良人所說可否能信。”

    玉璃只細細道:“嬪妾瞧着周良人與齊貴嬪的情狀,倒像是不睦許久的。且聽周良人說王尚儀時常去齊貴嬪的儲秀宮,嬪妾瞧着她說的都不似有什麼錯處。倒是齊貴嬪時常與嬪妾爲難。周良人在儲秀宮裏頭也是被她打壓了好些時日。嬪妾想着竟是不會錯了。”

    茯若只凝神思量片刻,忖度着道:“本宮心中是覺得王尚儀有些古怪,所以本宮甚少叫她近身來伺候,只將宮內的諸多瑣事託於了她。但是本宮今日聽了你將此事說破了,心中才覺得悚然,竟是不能相信伺候了本宮那麼些年的人竟是細作。”

    玉璃點頭道:“嬪妾也不願相信,但周良人所言未嘗不能盡信,且娘娘原本便在懷疑王尚儀,嬪妾想着此事萬萬是不會錯了的。”

    茯若細細沉思道:“自那日仁元出事,本宮便覺得有些蹊蹺,王尚儀一口咬定害仁元的人是敬貴妃指示的,但本宮在敬貴妃死前曾去探望過她一次,敬貴妃卻力爭她未曾做過此事。如此一來,本宮倒是生了些許疑慮,敬貴妃爲人所說跋扈專橫,但她若是真做了也不至於百般狡辯。且她一口咬定是有人在陷害她。如此本宮心中的疑竇倒是越發深了。”

    玉璃復又道:“王尚儀乃是娘娘入宮後便在娘娘身邊伺候的人,娘娘心裏便是不忍,卻也只能狠下心腸來了。”

    茯若端然道:“王尚儀既然對本宮有二心,那背後主使她的又是何人”

    玉璃面上的神色便如聚雪凝霜一般,只見她冷冷道:“皇后薛氏。”

    茯若只冷笑不已:“難爲她肯費這麼大的心思。本宮想着平日對她甚是恭敬謙和,她待本宮倒也頗爲照顧,她心下最是厭恨的原不過便是敬貴妃。本宮想着只在她與敬貴妃爭鬥的夾縫裏求生便是,誰知,她竟是一早早便在算計本宮的。”

    玉璃垂首,微微咬脣:“嬪妾一早便知道皇后並非良善之人,早在嬪妾做宮女的時候,那時候皇后還只是貴妃。嬪妾在那時候便知道皇后的凌厲手段。至於她後來與敬貴妃相爭中看似居於劣勢,嬪妾細想也才知道,那原不過是皇上寵着敬貴妃,她不得其所,且唯有以退爲進罷了。誰知她竟用的是借刀殺人的法子。”

    茯若只茫然道:“借了本宮的手除了敬貴妃。”茯若微微冷笑兩聲,緩緩道:“不單單是本宮,還有婉貴嬪的胎兒,以及仁元帝姬。這些事足以讓敬貴妃垮臺了。”

    玉璃整眉道:“婉貴嬪流產之事,嬪妾也曾聽聞,卻是敬貴妃大鬧毓秀宮後,她便失了孩子,但嬪妾聽聞宮裏有人傳言,似乎她在流產前一月便時常胎相不穩。宮女們都說是她身子弱。”

    茯若只凝神道:“本宮只記得當日與皇后去了毓秀宮不久,那婉貴嬪便流產了。當時本宮只想着是敬貴妃所做的惡。如今聽你這樣說來。只怕是。。”茯若知道其中的關竅。便沒有在說下去。

    玉璃只接口道:“娘娘可是在懷疑,原是皇后使得婉貴嬪流產,再借故嫁禍到敬貴妃的頭上。”

    茯若不再言語,只點頭默認了。

    玉璃只幽幽道:“婉貴嬪流產之後,皇后將原本在殿中伺候的人悉數打發了。婉貴嬪近身的兩位宮女靈芝與珍珠也不知去了何處。”

    茯若只低低道:“眼下若是能尋到了靈芝與珍珠便能知道當日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玉璃此刻卻目光灼灼,呼吸綿長,道:“眼下之事,最爲要緊的便是如何料理了王尚儀。”

    茯若注視着玉璃,冷冷道:“她好歹是永和宮的尚儀,豈是能隨意除去的,若是冒然動手,本宮只怕皇后會發覺了此事。且要細細計較。”

    殿中的一支一枝河陽花燭霍然一亮,才驚得茯若回過神來,她悠然起身,看着殿中的貴妃冊文及貴妃金寶。心下感慨萬千。

    這時,王尚儀卻又在殿外道:“貴妃娘娘,宜貴嬪娘娘來了。”

    茯若只淡淡道:“本宮知道了,你且讓她先候着,本宮隨後就到。”

    茯若到了正殿,卻見宜貴嬪一襲蓮青色萬字曲水織金連煙錦裙,使得整個人顯得綿綿詩意,如同置身於綠朦霧氣之中。

    卻見她盈盈行禮,道:“臣妾想着今日乃是貴妃娘娘冊封的日子,娘娘必是勞累壞了的,本不該來打攪娘娘。如今來了攪擾了娘娘,還望娘娘切莫怪罪。”

    茯若只淡淡笑道:“本宮縱然如今已是貴妃,但宜貴嬪眼下也是正二品的貴嬪了。且宮中的四位貴嬪之中,唯宜貴嬪膝下有一女,其餘三人皆是無所出。貴嬪也算的是有福的。”

    宜貴嬪絲毫不以爲意,只溫和道:“臣妾的福氣怎能與貴妃娘娘相較呢且不說娘娘的位分,便是子息。惠貴妃膝下便已有二皇子與仁元帝姬。這也足以使得宮中諸人稱羨了。”

    茯若輕笑出聲,道:“澄兒與仁元不過皆是庶出而已,也算不得什麼福氣的。且本宮眼下雖已是貴妃。但更應勤勉恭順。若是不小心走了昔日敬和貴妃的錯路。那便不好了。”

    宜貴嬪淡然道:“貴妃娘娘說的是,敬和貴妃不敬皇后,且嫉妒宮嬪才落得慘淡下場。但惠貴妃進退知禮,想必來日必是有福的。”

    茯若只淡淡道:“這個本宮自然知道,只是敬貴妃下場淒涼不過是因爲害了婉貴嬪失子罷了,到底是嫉妒生事。”茯若頓了一頓,只幽幽道:“且說到底是敬貴妃嫉妒生禍,還是旁人陷害,本宮便不得知了。”

    宜貴嬪的神色稍稍一怔,隨即便顯得萬分的詫異。她只顫聲道:“貴妃娘娘可萬萬不要渾說。婉貴嬪失子衆人都知道乃是敬貴妃所爲,難道惠貴妃心中另有了計較。”

    茯若驟然凝眸於宜貴嬪,目中閃過一絲冷凝的疑惑,只森然道:“本宮不過是從宮女處聽來了一些傳言罷了,如今想來,指不定便是假的。只是本宮尋思着,待得得空了也應該好生料理料理這些愛在背後捕風捉影的人。也好讓大家都清淨。”

    宜貴嬪只溫然點頭,柔聲道:“惠貴妃說的是,現下貴妃協理六宮,皇后娘娘也可算能鬆一口氣,左不過後宮有貴妃在,料想是出不了什麼事的。”

    茯若嘆息一聲,道:“皇后娘娘打理六宮諸事多年,眼下皇長子又漸漸大了。諸事更是繁瑣。本宮身爲貴妃,爲皇后分擔一二,原也是應該的。”

    宜貴嬪點點頭道:“惠貴妃說的在理,既是如此,臣妾便先告退了。”

    看着宜貴嬪的身影漸漸退去,面容顯得森然起來,只靜靜起身,步入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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