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後宮茯若傳 >第117章
    次日清早,宮裏便派了馬車來東宮門口接太子妃。東宮裏頭伺候的人只是紛紛哭倒在地。太子妃倒是一襲素錦淺綠色宮裝立在人前,眼裏只是稍稍含了淚意。因着乃是奉了詢的旨意前去守陵,連着原先賞賜的珠釵首飾一應不許帶走,只是留在東宮。太子妃只挽了一個尋常的平髻,上頭只餘下一個木簪子。心境沉重的行至馬車前,卻見到宜貴妃和洪昭儀倒是在一旁。太子妃見了宜貴妃,只是上前哭泣道:“如今我既要出宮去了,姑姑一人在這六宮裏頭好生保全着,所幸皇上沒有惱怒了家裏人。”

    宜貴妃只是垂淚道:“那安陵的周遭極是簡陋,你可要好歹保重身子啊。”

    洪昭儀走近些,只是示意身邊的宮女給了太子妃一些禦寒的衣物。只是無奈道:“安陵地處高山之上,氣候必是極寒。本宮只收拾了幾件舊時的過冬的衣裳給你禦寒。太子妃好歹將就些吧。”

    太子妃只是淚光漣漣,懇切道:“多謝昭儀一片好心,你和姑母在宮裏都要好生保重啊。”

    一旁的馬車伕倒是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只是呵斥道:“絮絮叨叨的,說夠了麼快些上路是正經。”

    太子妃與宜貴妃倒是不知如何言語,倒是洪昭儀性子急,只是冷聲道:“急什麼咱們說完了,太子妃她自會上路,要你個賤奴才來多嘴舌麼”

    馬車伕知道洪昭儀素日的烈性,且她又是嬪妃,自然不好與她爭辯,只是假意陪笑道:“奴才也不過是奉了皇上的旨意,皇上說天色一亮便要送太子妃出宮。若是稍稍遲了,只怕惹了皇上生氣,奴才們也不好過啊。”

    太子妃聞了,只是緩步上了車。馬車伕一抽鞭子,馬車便慢慢往遠處駛去,只聞得裏頭的抽泣聲。哀怨不絕。

    馬車經過永安宮時,只見玉璃立在宮門外,見着馬車從她身邊經過,在越來越遠,只是驟然大笑。幾乎無法遏制。與玉璃暢快的笑聲做對比乃是延禧宮內,宜貴妃自那日送走了太子妃後,便接連數日都躲在宮裏暗自抹淚。便是惠順帝姬前來探望,宜貴妃也只是藉口將她打發走了。

    這日午後,仁貴妃只是帶着仁元公主去長樂宮給昭惠太后問安。昭惠太后素來便是極疼愛仁元公主的,見着仁元公主來了,只是讓她坐得靠自己近些,只是笑吟吟問道:“仁元許久不來皇祖母這裏問安了,怎的今日卻來了。”

    仁元公主此事也有十一歲了,只是恭謹道:“還望皇祖母贖罪,仁元原本是想着早些來的,只是母妃說最近宮裏頭的不大太平,怕我在外頭惹出些事來。所以仁元纔來的少了,今日乃是我央求着母妃許久,母妃才肯帶我來長樂宮的。”

    昭惠太后只是疑惑道:“竟有這等事,這宮裏怎的不太平了。”

    仁元公主只是怯生生道:“先是大皇兄歿了,隨後母后又被父皇趕去了西京行宮,二皇兄夫婦也被父皇派到邊疆去了。隨後,連着皇嫂也被父皇趕了出去。仁元只是害怕,有一日父皇也會將仁元趕出去。”

    仁貴妃只是道:“太后娘娘,公主說的也是實情啊,如今皇上連着臣妾的坤華宮也極少來了,便是和賢帝姬將滿週歲。皇上也是不聞不問的。臣妾心裏頭委屈,也不敢聲張了出去。只怕是被旁人說臣妾心裏對皇上不滿。”

    昭惠太后瞧了仁貴妃一眼,轉了轉手裏的佛珠,只是靜靜道:“眼下這宮裏頭亂世爲王,九尾狐狸出世。自然是不太平的。便是哀家這個皇太后也時常覺得如履薄冰啊。”

    仁貴妃只是誠惶誠恐道:“太后娘娘言重了,臣妾只是戰戰兢兢,生怕保全了膝下的兩個女兒。如今禧皇貴妃對臣妾是越發忌憚了,臣妾每每去永安宮向她問安,她只是冷冰冰的。臣妾生怕什麼地方得罪了她。那便不好了。”

    昭惠太后凝視她片刻,只是嘆氣道:“太子妃纔不過十八歲

    而已,便被趕了出去,當真是可憐。那禧皇貴妃當真是個禍害。哀家當初真是應該賜死她,也好絕了今日的禍患。”

    仁貴妃只是神色不解,仁元公主倒是笑道:“若是皇祖母處死禧皇貴妃,父皇必定會傷心的,父皇很是喜歡禧皇貴妃。”

    昭惠太后頷首道:“仁元倒是聰明極了,還知道揣測你父皇的心思了。”

    仁貴妃也只是陪笑道:“公主素來便是極聰慧的。這也是隨了皇后娘娘的。”

    仁元公主只是擡起頭,懵懵懂懂道:“皇祖母,母后何時才能回宮啊,仁元好生掛念母后啊。”

    昭惠太后抱着仁元公主在身邊,只是笑道:“難道仁貴妃待你便不好了麼”

    仁元公主連忙搖頭道:“母妃待我也是極好的,可是仁元的親生母親到底不是仁貴妃啊。仁元只是思念母后而已。”

    昭惠太后只是撫着仁元公主的額頭,溫和道:“還望仁元到底在等待些日子,待得時機成熟了,皇祖母自會勸你父皇接你母后回來的。”

    隨後三人又磕了幾句閒話家常,仁貴妃便帶着仁元公主回宮了,洪尚儀將她們送到了長樂宮的宮門外,纔回到內殿裏頭來,只是對着昭惠太后笑道:“這仁元公主到底也只是美人胚子,奴婢瞧着模樣倒是比惠順帝姬強得多了。便是與出嫁的靜慧帝姬相比,亦是各有千秋的。”

    昭惠太后只是冷冷笑道:“這個自然,皇后的容貌姿容出塵如仙,皆是堪稱絕色。生下來的女兒自然是不會差的。只是如今皇帝一心寵着那張氏狐媚子。當真是讓哀家不安啊。”

    洪尚儀亦是焦慮了起來,只是道:“那禧皇貴妃倒也是有些手段,先是讓皇上貶黜了皇后,如今又擺佈了太子妃。如此一來,這宮裏也真真便是她一人的天下了。”

    昭惠太后只是沉聲道:“是啊,哀家憂心的也是此事,她悶聲不響的便接連料理了皇后與太子妃。如今後宮裏頭剩下的都是庸庸碌碌之輩,宜貴妃與仁貴妃雖說位分高,但這二人素來便是安分小心的。洪昭儀囂張跋扈,但她城府到底太淺,且皇帝早已冷落了她,她自然是鬥不過張氏的。”

    洪尚儀只是含笑道:“好在如今太后手裏還有一位,只是不知能不能分了那張氏的寵愛。”

    昭惠太后只是沉思道:“清漪的模樣都是與那張氏十分相似,且她如今也才十六歲。若是將她貿然獻給了皇帝,只怕不得其法,反而叫她被張氏所害。”

    洪尚儀只是溫然道:“那麼依着太后娘娘之見又該如何是好”

    昭惠太后閉眸凝神,須臾,緩緩道:“且讓哀家思索到法子纔好,清漪自然是要給皇帝的,只是此時要從長計議。”

    洪尚儀神色茫然,不知昭惠太后之意。

    昭惠太后擺了擺手,只是道:“且打發人去乾元宮說話,只說哀家明日要皇帝來長樂宮陪哀家用午膳。”

    洪尚儀只吩咐華穗讓她打發下頭做事的太監去乾元宮傳話去了,昭惠太后冷笑道:“明日你且讓清漪來伺候哀家用膳便是,只讓你和華穗歇息一日也是好的。”

    殿裏沉默片刻,洪尚儀福了福,便下去做事了。

    清漪被人帶到了昭惠太后的跟前,昭惠太后瞧着她,只是靜靜道:“明日你且伺候哀家用午膳便是。”

    清漪聞言大驚,只是道:“奴婢從未伺候過太后用膳,況且太后娘娘用膳不是一向便是洪尚儀和華穗姑姑麼怎的今日輪到了奴婢。”

    昭惠太后只是冷冷一笑:“如今哀家提拔了你,也不是好事麼倘若你是個有造化的,你的福氣自然還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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