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說話，陳導也不知道他心裏怎麼想，看了一眼楊若欣，清了下嗓子，“小楊，你覺得呢？”
楊若欣垂下眼簾，拿着剛剛改好的劇本仔細看了看，擡頭道，“我也覺得改過的更好一些，人物性格更鮮明，衝突也更激烈，我沒有問題，導演安排就好。”
“那小——聿北呢？”
陳導看向他，等着他的回答。
喬聿北翻着劇本，兩個都讀了讀，沒有任何感覺，全都是瑪麗蘇，改了不過更瑪麗蘇而已。
“隨便。”
他懶懶的回了一句，怎麼演都無所謂，只要離沈月歌夠近。
“那行，你們先熟悉下臺詞，對對戲，有什麼不懂的，先問小楊，她拍戲經驗豐富，待會兒試拍下，看看效果。”
楊若欣點頭。
導演一走，她扭頭看向喬聿北，他正好將視線落在她身上，淡淡的，沒什麼情緒，卻讓她驀地心跳加快，剛剛導演面前的鎮定蕩然無存，攥着拳頭，做了半天的心裏建設，才小聲開口，“喬先生，我們開始吧。”
喬聿北收回視線，點了點頭，拿起劇本開始默記。
拍戲這段時間，楊若欣對喬聿北多多少少都是要有些瞭解的，他不喜歡甜食，不喜歡說話，卻有愛心救助小狗，記憶力也特別的好，她算是演員裏，記臺詞比較快的了，喬聿北卻能比她更快，基本上看兩遍，就記得差不多了，對一兩次，就能一字不差。
這樣的速度，讓很多專業演員都望塵莫及，那些人只看到喬聿北的壞脾氣，看到這人的不可碰觸的身世背景，她卻看到了完全不一樣的喬聿北，他那麼真實，真實的觸手可及，這樣的人，一旦瞭解，很難不動心吧。
“開始吧。”
喬聿北放下劇本，擡眸看向她。
楊若欣一愣，有點尷尬，“稍等我一會兒，我還沒記好。”
“好。”
喬聿北重新又拿起了劇本。
楊若欣反覆深呼吸了幾次，穩定好情緒，纔開始速記。
十分鐘後，楊若欣放下劇本，擡頭看見喬聿北拿着一個打火機發呆，他神色也有些溫和，看得十分專注，有一瞬間，楊若欣似乎覺得他笑了一下，再想仔細看，喬聿北已經將打火機藏進了衣服裏，擡頭對上她的視線，怔了一下，道，“記好了？”
楊若欣回過神，點頭，“記好了。”
“那開始吧。”
他完全公事公辦的樣子，並沒有因爲要拍吻戲，而有什麼不同。
這種態度，讓楊若欣之前的期待突然沒有那麼強烈了。
吻戲，吻戲，吻得再深也是戲。
喬聿北不是專業演員，導演對他的要求也不高，他更不懂什麼入戲齣戲，拍戲對他來說，就是換一種表情念臺詞，但是對楊若欣卻不一樣，她的舞臺，不會止步在偶像劇，所以每一部戲，她都相當用心。
觀衆或許只看演員陣容，但是導演會看到演員的努力。
但是這一切在遇上喬聿北的時候，就是另外一幅模樣，她會緊張，會手足無措，尤其喬聿北那雙眼睛望着她的時候，她的心跳比往常快了好幾個節奏，他離她那麼近，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跟她交融在一起，溫熱的感覺，帶着清冽的薄荷味，一時間燻蒸得她腦子混沌。
楊若欣對着喬聿北的臉，“有”字差點脫口而出，她快速回過神，別開眼，啞聲道，“沒有。”
喬聿北攥緊拳頭，猛地拉過她的手腕，捏起她的下巴，冷聲道，“看着本尊，再說一遍！”
楊若欣心口一顫，嗓子發梗，“沒有”兩個字說得異常艱難。
她話音一落，喬聿北就低頭貼了過去，楊若欣心跳如雷，喬聿北距離她的脣還有兩公分的時候停了下來，鬆開手，抿脣道，“是這樣吧？”
楊若欣愣了一愣，纔回過神，紅着臉點頭，“差不多吧，一會兒讓導演過來看下。”
喬聿北“哦”了一聲，楊若欣還想說什麼，陳靚突然跑過來低聲道，“小北哥，沈經理來探班了。”喬聿北一愣，“誰？”
“沈經理啊！”陳靚朝不遠處指了指，“都來半天了，您剛剛在跟楊小姐對戲，我就沒敢……”
她話沒有說完，喬聿北就越過她，抿脣朝不遠處的身影走去。
“……說。”陳靚怔了怔，半天在將最後一字吐出來，扭頭見到原地發呆的楊若欣，乾笑了一下，拿起喬聿北落下的劇本，追了上去。
沈月歌其實剛到沒多久，陳導正在那邊導戲，她就隨便轉了轉，然後就轉到了喬聿北這兒，緊接着就看見他跟楊若欣在那邊對戲，兩人靠得很近，月歌正在想這是哪齣戲的時候，小狼狗就跑了過來。
遠遠的，他就盯着她的眼，一步步略顯着急的朝她走來，沈月歌原本挺自然的，不知怎麼，對上喬聿北的眼睛，突然就有點慌張起來。
“你來了。”
他走到跟前，纔開口，聲音帶着一絲難掩的興奮，月歌彷彿能看到他身後的尾巴在興奮的搖來搖去。
她尷尬的別開眼，清了清嗓子，“嗯”了一聲。
“你不是去看你朋友了，沒去？”
“去回來了，”沈月歌頓了一下，“下午公司沒事，過來看看你們的進度。”
她說着頓了一下，將藏在身後的奶茶拿出來遞給喬聿北，“這個給你。”
喬聿北一愣，一瞬間滿心滿眼的都是歡喜，沈月歌突然有點不敢直視這人的眼神，鬆開手，尷尬的搓了一下掌心，“那……我去別的地方看看……”
“別走！”
喬聿北拉住她的手腕，聲音很低，難得溫柔，月歌一下子有點發蒙，他聲音又低沉了幾分，“你幫我……補妝吧。”
他一時間想不到留下她的理由，就找了這麼個拙劣的藉口，月歌愣了一下，低笑，“好。”
小狼狗眉眼一下子就舒展開了，拿着奶茶吸了一口，糖精味賊重，他卻覺得比什麼都好喝。
楊若欣看過來的就是那副畫面，喬聿北拿着奶茶低頭喝，沈月歌拿着眉筆在幫他勾勒眉毛，她從來沒有見過喬聿北這副模樣，安靜，溫和，甚至還有一絲依賴。
她給的那杯咖啡，沒有加糖他都沒碰，沈月歌給的這杯奶茶，不知道含糖量有多高，他卻喝得沒有一點遲疑，這種強烈的對比，讓她心裏極爲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