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克並不知道喬聿北跟她的關係，她這樣說，聽起來也沒有任何問題。
“這臭小子，讓他來公司，他沒什麼耐性，沒想到做演員倒是挺上心。”
喬克放下杯子，聲音冷淡，聽不出是讚賞，還是諷刺。
月歌垂着眼簾，沒接話。
喬聿北耐性的確不好，但是他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就一定會達成，他有那些紈絝子弟身上的缺點，但是優點更閃耀，喬克能說出這種話，足以見得，他一點都不瞭解這個兒子。
“我之前一直覺得姚家那丫頭眼熟，昨天張嫂收拾舊物的時候，我纔看到照片，小北小時候被人販子拍走過，後來找到的時候，是這丫頭在旁邊，當時小北受傷嚴重，送去醫院後，昏迷了兩週，醒來沒多久，我就送他送出國了，也徹底忘了這茬，要不是看到照片，我還真不知道原來姚家這丫頭，就是當年的小姑娘，你說這是不是緣分啊。”
月歌笑了一下，沒接話。
喬聿北出國那會兒，也才十一歲吧，按這推理，被人販子拍走，只怕也才十歲，姚雪穎那會兒多大，九歲？一個九歲的女孩兒，在人販子手裏救了一個十歲的男孩兒？真以爲這是穿越小說裏開了掛的存在？把觀衆智商摁在地上摩擦？
喬克這樣的精明的人，會相信？
月歌打量着喬克的神色，突然恍悟。
喬克未必是相信，他只不過是需要一個理由來強調，他對跟姚家這段聯姻的看好——門當戶對，甚至青梅竹馬。
杯子裏的茶，突然變得難以下嚥起來，甚至是帶着淡淡的苦澀，令人煩躁。
她放下杯子，擡眸看向喬克，“我覺得這麼大的事，有必要跟錦年說一下吧，看看他的意思。”
喬克不緊不慢道，“錦年那裏，我會跟他提，你是什麼想法呢？”
月歌沉吟片刻，才道，“伯父，小北迴國後，跟姚小姐也是第一次見面吧，一上來提結婚的話，估計雙方都會反感，畢竟他們還那麼年輕，而且，感情的事情，還是順其自然最好。”
“順其自然？”喬克笑了下，眸光有點冷淡，“我等着臭小子開竅，怕是要先把自個兒等進墳堆了，感情的事情，水到渠成自然最好，但是有時候，差點意思，也需要用一點手段來彌補，月歌，你懂我的意思吧。”
月歌攥緊手指，面色有點難看。
喬克是在給她敲警鐘呢，畢竟，當初她代替顧一念跟喬錦年訂婚的手段，在他眼裏可不怎麼光彩。
“公司的事，無關緊要的先推一推，沒事多去探探他的班，別讓他跟那些戲子在一塊兒廝混，試探試探他的口風，看看他對姚家那丫頭，什麼想法，能處個對象，也幫他穩穩心思，你跟錦年也能少操點心。”
月歌從喬宇出來，只覺得烈日當頭，曬得人頭昏眼花。
她回頭看了眼，身後的高樓大廈，扭頭上了車。
“去橫店。”
“啊？”小志有些怔愣，“現在？”
月歌點頭，車子剛啓動，她有喊住，“算了，回公司吧。”
小志有點莫名其妙，沈月歌今天的情緒很不對勁兒，以往來喬宇開會的日子也不好過，但是她每一次都能從容應對，像今天這樣，出門一臉愁色，他還是第一次見，小北哥要是看到了，鐵定要心疼。
他動作一頓，大腦有點當機，爲什麼他想的是小北哥，而不是小喬總呢？
喬聿北今天收工早，從橫店回來，直接去了尚美。
小志對着一堆數據驗算的時候，腦袋被人拍了一巴掌，腦門差點撞到電腦上，一擡頭，就看見喬聿北坐在他辦公桌上，他一喜，高興的喚道，“小北哥！”
“沈經理……”小志回頭一看，之前在辦公室的沈月歌，不知道何時不見了，“沈經理呢？”
喬聿北嘴角抽了抽，捲起報紙在小志腦袋上敲了一下，“我問你呢！”
小志委屈的揉着腦門，“我也不知道啊，剛剛還在呢，上廁所了吧。”
喬聿北丟下報紙，去了沈月歌的辦公室。
她的手機還在桌上充電，應該沒跑遠處，桌上的茶還溫熱，她出去的時間應該不長，桌上攤開的文件，密密麻麻畫着一些批註，沈月歌的字不同於一般女孩兒的娟秀，一筆一劃，蒼勁有力，完全可以拿出去當字帖拓寫。
他以前特別反感沈月歌的千人千面，煩她在酒桌上，對那些身居高位的人，近乎諂媚的客套，可是另一方面，他又特別清楚，這個人的優秀。
二十六歲在公司裏獨當一面，不但要應付來自喬克刁難，還要時時刻刻收拾着沈家那個爛攤子，就連同父異母的弟弟，她都要一管到底，有幾個女孩兒，在二十六歲的時候，有她這樣的本事？現在他又發現她還寫得一手好字，從來對這些事情沒有什麼概念的喬聿北，第一次覺得有那麼點不舒服。
那時候，他並不知道那是屬於男人的自尊心與愛情裏的自卑心在作祟。
他做賊一樣，朝四周瞄了瞄，小志正在埋頭工作，辦公室外，也沒有人經過，他伸手翻了翻桌上的文件，將她用完的一本工作筆記塞進了揹包裏，然後若無其事的在辦公室轉悠。
十分鐘後。
沈月歌沒回來。
二十分鐘後。
月歌依舊沒回來。
喬聿北皺起眉，離開了辦公室。
洗手間離辦公室比較遠，下午四點多，都忙着工作，基本上沒人來洗手間，喬聿北在女洗手間站了一會兒，推門進去了。
在洗手間已經蹲到腿麻的沈月歌，聽見動靜，立刻來了精神，“是麗娜嗎？”
喬聿北腳步一頓，視線落到了68784e94第二個隔間。
外面又沒了聲音，月歌趕緊又喚道，“麗娜？”
“是我。”
喬聿北一開口，月歌就愣了，接着就黑了臉，“喬聿北？你來女廁所幹嘛，你神經病啊！”
這還是在公司，雖然這一層辦公的沒幾個人，但是這傢伙公然闖進女廁所，萬一被人看見了，指不定得傳成什麼樣。
喬聿北倒是無所謂，靠在門口道，“你在廁所呆了這麼久，我來看看你是不是掉馬桶裏了。”
月歌嘴角抽了抽，“趕緊滾，讓小志找麗娜進來。”
“麗娜是誰？不去！你到底怎麼了？”
“你讓麗娜來。”
月歌咬着這一句，就是不鬆口。
喬聿北沒什麼耐性，皺着眉道，“你說不說，不說我走了！”
月歌磨着牙，心裏將這小王八蛋罵了千百遍，咬牙切齒道，“我內個來了。”
“啊？”喬聿北完全就是個愣頭青，不明所以。
月歌閉上眼，破罐子破摔，“我大姨媽來了，沒帶衛生巾！說完了！現在可以叫人了吧！”
喬聿北愣在原地，耳根陣陣發燙，還好關着門，沈月歌看不到他此刻的窘態，喬聿北清了清嗓子，皺眉道，“老子又不是聾子，喊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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