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動了一下，牽動手上的針，血液迴流。
一隻手摁住她，低聲道，“別動。”
沈月歌擡頭對上喬錦年的視線，腦子緩慢的轉動起來。
“你醒了。”喬錦年鬆開手，輕聲說，“別亂動，我去叫醫生。”
肋骨骨折扎進了肺部，產生了血氣胸，渾身多處軟組織挫傷，人沒到醫院就產生了血氣胸，沈月歌在昏迷之後的那種窒息感，就是因爲血氣胸產生的。
好在及時動了手術，總算是平安無事，只是昏迷了整整兩天。
醫生檢查之後，交代了些事項，就離開了。
喬錦年坐在牀邊，依照醫生囑咐，拿着棉籤給沈月歌潤脣。
“車禍的事，我還還沒跟沈叔叔霍阿姨說，你當時沒醒，怕他們知道跟着擔驚受怕，等你好些了，再給他們回個電話吧。”
沈月歌扯了下嘴角，沒說話。
就算他們知道，過來看她，也不過是因爲喬錦年這個女婿，絕非因爲她這個女兒。
“這件事，有我的責任，如果當時沒有催着你送文件，你也就不會路上出事，我心裏挺過意不去的。”
“跟你沒關係。”沈月歌開口說話，聲音有些嘶啞難聽，喉嚨也剌得疼，只說了一句，就不想再開口。
她不是安慰喬錦年，只是實話實說。車子是她開的，路上出事也只是意外，只是兩件事巧合碰到一起，不能歸咎爲因果關係。
喬錦年見她說話難受，低聲說，“別說話了，剛手術完，傷口還疼着，安安靜靜在這裏養傷，公司那邊我已經給你請了假，你安心養傷，其他事情，等出院再說。”
麻藥勁兒過了，傷口的確是很疼，沈月歌也實在是沒有力氣講話，就點了點頭。
喬錦年離開後不久，小志就來了。
一見沈月歌這個樣子，小志就忍不住眼眶泛紅，責怪自己當時沒有跟着沈經理一起，要是他在車上，沒準就不會出事。
沈月歌哭笑不得，“你們都怎麼回事，一個個怎麼淨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行了，我傷口疼着呢，實在是不想安慰你，你要是再哭喪個臉，你就出去吧。”
小志也不敢多說了。
從小志嘴裏，沈月歌才知道，車禍之後小志給她打了個電話，被當時救援人員接到，這才匆忙趕去醫院。
喬錦年也是他通知的，沈月歌的手機一直在他那裏。
他知道喬聿北這幾天比賽，沒敢跟喬聿北說沈月歌出車禍的事兒，怕以喬聿北的脾氣，會不管不顧的跑回來，到時候不好收場，就瞞着他說沈月歌這幾天去外地出差去了。
爲了防止喬聿北生疑，小志還特意在朋友圈發了很早前存儲的沈月歌的照片，營造出一種沈月歌真的在出差的假象，竟也瞞過了喬聿北。
沈月歌鬆了口氣，沒有因爲自己耽誤他的比賽就好。
“還有件事……”聞志有些遲疑。
“有什麼事就說，吞吞吐吐的，我嗓子這樣，你還讓我問？”
沈月歌怔了一下，“你們倆複合了？”
“還……沒有，”提到自己的私事，聞志就不如剛剛說話那麼果斷，“我還沒想好，不過最近一直聯繫着。”
別人感情上的事，沈月歌作爲上司也不好過多詢問，就說，“等過兩天吧，我狀態稍微好點，你讓她來吧。”
聞志應了一聲，還想說什麼，病房門就被推開，顧一念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火急火燎的衝進來。
“我的天吶，怎麼給你安排個這麼偏的病房，害我找了半天！”
顧一念喘着氣，叫聞志過來搭把手拿東西。
沈月歌現在還坐不起來，只能半躺着瞥她，“你搬家呢，拿這麼多東西？我現在這樣又吃不了。”
“誰拿給你喫，這是我給我自己喫的。”
顧一念吭哧吭哧，將一袋子零食放到牀對面的櫃子上，拍了拍敦實的袋子，笑眯眯道，“夠我喫三五天了，不然這陪牀也太寂寞了，到時候我喫着，你看着，身體的激素瘋狂分泌，好得肯定特別快。”
沈月歌……
“你有沒有人性？”
顧一念瞪她，“你還好意思說我？我特麼接到電話聽到你出事，魂兒都要嚇沒了！說好八十大壽一起去跳廣場舞呢，你這三十大壽都沒過，就要提前放我鴿子，我嚇死了好嗎！”
沈月歌沒忍住笑了，結果牽動傷口又是一陣疼痛，趕緊控制好情緒，“你不是總說我是個禍害嗎，禍害遺千年，放心吧，姐妹命大着呢。”
“肺管子都扎透了，還命大呢？我就奇了怪了，你駕照都拿八九年了，又不像我是個新手，怎麼還會出這種事故？”
沈月歌想起當時的場景，一時竟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半天才說，“你沒聽說過，淹死的都是會水的嗎？”
“你這嘴真不是一般的欠！”
顧一念白了她一眼，心裏卻稍稍安了安，能這麼鬥嘴，證明是真的沒什麼事了。
等聞志離開後，顧一念坐在牀邊，看着沈月歌臉上，手上的傷痕，低聲說，“這要是你家小狼狗看到不得心疼死？”
“羨慕啊？”沈月歌擡了擡眼皮，“羨慕就趕緊找一個去。”
顧一念扯了扯嘴角，“你當找西瓜呢，那麼好找？”
沈月歌笑了下，“等你忘掉過去，就真的不難找了。”
“行了，別操心我的事了，還是操心操心你自己，看這小臉上的傷，都破了相了。”
“你快閉嘴！”
提起臉上的傷，沈月歌就不開心，醒來之後，她就讓小志拿着鏡子照過了。
撞擊的時候，擋風玻璃碎裂直接衝擊到了面部，臉上跟手上一樣，很多細碎的傷口，尤其左眼角，那傷口正好割在眼角處，猛一看就跟開了眼角一樣，有點大小眼。
醫生還說她幸運，但凡玻璃再往上幾毫米，她左眼都有可能保不住。
現在雖然是沒有失明的風險，可這跟破了相一樣，也挺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