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罩厲害了一身黃燦燦的道袍,頭戴烏黑八卦印紋帽,斜背了個帆布大袋,還有一柄小小的銅錢劍從帆布袋裏露出來
李玉篆看他這一身行頭,倒抽一口冷氣,這老罩居然直接照搬人家英叔的電影造型了簡直太不要臉了
但不得不說老罩非常會擺譜,往那一站,還真有幾分高人的氣度王八之氣外漏劉嬸和李惠在其王八之氣的照耀下,雙眼一亮,覺得老罩挺像那麼一回事,倒是突然對老罩有信心了
不得不說,老罩單這騙人本事,真真無可挑剔,賣相滿滿的要說騙子也分級,她爺爺是三流騙子,而老罩是一流騙子
老罩眼尖,在摩托上老遠就看到李大海了,下車後裝作不認識。
李大海與老罩認識也有十多年了。想當初李玉篆的爸媽開雜貨鋪時,老罩已經在鎮子上混了,但那時老罩還沒有算命館,就一擺攤的
一次老罩騙了李玉篆的媽媽十錢,李大海得知後,當場衝過去讓老罩還錢,兩人就開吵,差點沒打起來。然後兩人算是認識了
後來老罩混得有模有樣的,開了個算命館,而李玉篆的爸媽去世。李大海一時之間不知咋餬口,看到老罩開館,心念一轉,覺得就這老罩都能騙人騙到發達,自己就算沒他猴精,應該也能餬口,於是李大海在老罩的啓發下,往神棍的路上狂奔而去
老罩每次看到李大海都會嘲諷,說李大海當初裝啥子清高,現在還不是混他們這一行又諷李大海三流騙子,上不得檯面幹了七八年還在擺攤
現在,李大海一看到老罩,就恨得牙癢癢的,但卻一聲不吭,也裝作不認識他。這是他們行裏的江湖規距,誰也不能拆對方的臺,揭人老底,否則就別想在這一行混了
“你們咋一個兩個坐在門口”李慶雄見劉嬸、李惠,李玉篆爺孫都在門外的大青石坐着,特別是劉嬸和李惠,兩個眼睛腫得像核桃一樣。
“媽也躺下了。”劉嬸啞着聲音說。
“這”李慶雄大驚,轉身就進了屋。
“呀,這是怎麼回事”老罩突然皺着眉頭,擡頭環視,手指沒閒着,有模有樣地掐算:“陰氣環繞”突然一指屋子,“裏面一定有鬼物禍害人”
李慶雄從屋裏出來了,扯了扯嘴角:“先生,你進去看看。”
老罩跟着李慶雄走進屋裏,不一會就出來了,搖着頭道:“被厲鬼上身了”
“對對”劉嬸立刻點頭,抹着淚:“上身的是一對母子,已經五六天了,是我們村的。先生,這可咋辦”
老罩聞言,雙眼精光一閃,說:“給我準備供桌”
供桌一般都是長方形的,供奉神佛的桌子。一般人家很少有。李慶雄家只有神龕,沒供桌。
“只要是長形的就行了拿塊紅布來鋪上,放在門口太陽下。”老罩說。
“開壇作法,不用晚上”李慶雄道。
“不用不用。白天陽氣重,而且現在是大夏天的,太陽毒辣辣,現在驅鬼是最好的”老罩說。
李玉篆暗地點了點頭,這老罩還是懂一點東西的。但也不是白天什麼時候都可以,正所謂晌午頭,鬼冒油。午時陽氣達到最頂峯,正所謂盛極則衰,物極必反。不論午時和子時,都是陰陽交替之時,邪物作祟
一天裏陽氣最旺盛的時候,其實是在凌晨,雞叫的那一刻。
李玉篆看了看屋裏的鍾,現在才十點半,還不到午時
李慶雄還在找供桌,李惠道:“拿我的書桌”
“對,書桌”李慶雄雙眼一亮,把李惠的書桌扛了出來,放到門口。鋪上大紅布。
老罩從帆布袋裏拿出東西來,蠟燭、香爐,小酒杯、一碗熟飯、朱沙有模有樣
等擺好東西,老罩說:“這位施主,開壇要壓壇錢銅壇188元銀壇288金壇388這是孝敬祖師爺的”
一邊坐着的李大海一口茶噴了出來,跳了起來,張了張嘴,直想破口大罵,但
想他李大海兩三天還賺不到一百塊錢,這個死老罩下嘴這麼狠咬不出血死不休的架勢
“先生,能不能便”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李惠可着緊家裏的錢了,一聽這數字就暈,想講價。
“金壇吧”李慶雄卻立刻阻止了她。這做法事可不同別的,要是先生不滿意,不盡力就不好了。
雖然李玉篆在鎮上已經提醒過他,這個趙師傅可能是個騙子,但他到底覺得李玉篆一個小女娃不可靠現在已經走投無路,只能病急亂投醫了。
李慶雄回屋拿紅包把錢包上,遞了過去。老罩滿意了,把紅包放在案桌上。
只見他點了一柱香,神神嘮嘮地念了一段請祖師爺的話,又拿出那把小小的銅錢劍舞了起來。
看到那柄銅錢劍,李玉篆雙眼睜得大大的,倒吸一口氣。因爲她明顯感到這柄小劍上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氣
好傢伙怪不得這老罩看到李鑫和錢奶奶有真狀況還敢接下,原來他有把真傢伙在手
李玉篆雙眼微眯,不得不重新打量老罩。莫非這老罩是有真本事的
想到這,她鬆了一口氣,要是有真本事,那就最好了,得儘快把那對母子給送走
“嘿”只見老罩威風凜凜地大喝一聲,總算擺完譜了
“道長”李慶雄見老罩停了下來,又跑進屋,只見牀上那兩個該着躺着還是躺着,沒一點變化
老罩哼了一聲:“看貧道的”
說着拿着劍進屋,李玉篆連忙擠進去。
只見老罩拿着銅錢劍,指着牀上兩人,可能是感受到劍氣,錢奶奶僵硬着脖子縮了縮。
老罩大喝:“想不到你這兩小鬼膽子還不小瞧本天師把你們打得魂飛魄散”
說着那柄銅錢劍一下子拍在錢奶奶額頭上。
只見錢奶奶喉嚨裏發出“呱”的一聲怪叫,好像受痛一樣。
衆人見狀大喜,老罩得了意,立刻揚起手再打,可劍還沒拍下,老罩便“嗷”地一聲慘叫起來因爲錢奶奶不知何時擡起了頭,狠狠地咬住了老罩的手腕
“啊”老罩痛得大喊大叫,另一隻手接過銅錢劍,不住地朝着錢奶奶腦門上拍。
但錢奶奶卻不拍,仍然死死地咬着老罩的手腕
李玉篆倒抽一口氣,原以爲老罩是個有本事的,沒想到只是丈着手中那把劍而已現在看來,那把劍也不是厲害東西
“啊,嗷嗷嗷”老罩痛得嗷嗷大叫着,血不斷地流
“啊”
李惠和劉嬸尖叫,李慶雄一臉懵逼,李大海也嚇得往後跳了幾跳。
“慶雄叔,拉開她拉開啊否則老罩的手要斷了”李玉篆大叫着。
李慶雄回過神來,立刻跑過去,捏着錢奶奶的嘴,但錢奶奶的嘴就像一個大鐵鉗子李慶雄大吼一聲,生生把錢奶奶的下巴給卸了
“啊痛死我了殺人啊殺人啊”老罩終於把自己的手拯救出來,嚎哭着。
李玉篆只見他一隻老手血淋淋的,那牙印居然咬到了骨老罩痛得臉色鐵青,汗如雨下。
“咭咭咭”一陣刺耳尖銳的笑聲響起,讓衆人一陣哆嗦。
回過頭,只見錢奶奶仍然僵硬地躺在牀上,一張滿是血污的老臉卻轉過來,死死地盯着老罩那血淋淋的手,一雙眼滿都是貪婪和意猶未盡好像隨時會撲過去,再咬上一口一樣
李玉篆心下一沉,出事了這陰物償過人血,怕已經惦記上了要是今天再不收拾了,以後會越來越兇
老罩嚇得一個哆嗦,知道自己踢到硬樁了也顧不上痛了,捂着手臂,拔腳就往屋外跑
李惠和劉嬸嚇得連哭都不敢哭,幹淌眼淚因爲自從出事,那對母子從沒傷過人,現在居然傷人了
那就好像一隻從小喫素的老虎,突然償到了肉喫,還會安份嗎顯然,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