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竊命者[快穿] >7.趙姨娘
    碧桃一天沒喫飯,當晚餓得飢腸轆轆,只好出門。

    一路上每個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對了,三三兩兩支支吾吾談論什麼,她一走近,大家又魚作鳥散。

    好不容易在廚房討了點喫食,平日裏對她巴結的小師傅活像見了鬼。

    “只有這種粗麪饅頭”碧桃難以置信,她平時都能拿細面饃饃的說。

    “有得喫就行了,說不定改明你這個都沒得喫。”小師傅嘆了口氣。

    “什麼意思啊”碧桃渾身的汗毛都倒立了起來。

    “碧桃啊,你也是太貪,三小姐畢竟還是個主子,你再怎麼也不能越過了主子去。我聽夫人房裏的碧雲說,哎現在你要賣要留,全憑三小姐一句話了。”小師傅搖了搖頭。

    粗麪饅頭栽到地上,碧桃差點被駭得暈了過去。

    待碧桃跑回了院子,夫人派來的碧雲已好好生生把一牀新壓的棉被交到了吳真手上。

    見碧桃回來了,碧雲只遞了一個冷冷的眼神,“既然三小姐仁義,不發賣了這個婢子,以後碧桃也不再是正房的人了,任憑三小姐處置。”

    碧桃渾身抖得跟篩糠一樣,她能在傅步萍這兒作威作福,還不是有正房撐腰。如今正房棄了她,也就是說她以後是打是殺,全要看傅步萍的眼色了。

    平日裏泥人一樣的三小姐竟也不看她,抱着棉被徑直回了屋。

    夜裏吳真自己洗漱完了,發現院子裏的煤油燈還亮着。

    那個叫做碧桃的婢女跪在她房門口,跪了大約一個時辰了。

    吳真望了眼滴漏,生生再磨了半個時辰,披了衣推門,“進來吧。”

    碧桃連忙磕頭。

    “把我房裏的紙和筆找出來。”吳真吩咐。

    碧桃急急站起,雙腿因長時間的跪地又跌跪下去,撞了個狗喫屎。

    很快碧桃從櫃子裏翻找出以前傅步萍用過的筆墨紙硯,這些東西,傅步萍已有兩年多沒碰過了,本來還有一副好的,被碧桃偷偷拿出去賣掉了。

    吳真鋪開宣紙,執筆開寫,“說吧。”

    “嗯”碧桃沒明白。

    “每月月錢多少,我們的開支如何,結餘又是幾何”吳真嘴脣輕抿,她是要好好算個總賬的。

    不發賣碧桃,不是可憐她,而是要把以前的賬一筆一筆算清楚。

    碧桃額角冒起層層汗珠,這下不想說實話也得說了,自己身家性命全系在這祖宗身上。

    吳真原身本是小鎮裏的中藥世家,外公極喜毛筆字,她雖然讀書不多,卻寫得一手好字,也練就一身好氣性。

    饒是她再好的氣性,也不得不爲傅步萍泥人一樣遭人擺弄的過去感到憤懣。

    每月正房給的月錢不少,算起來有五個銀元,足夠一個院子的正常開銷。可真正花在傅步萍身上的,不足半個銀元。

    碧桃剋扣了其中大半,悄悄資助府外的哥哥嫂子一家。剩下的一小半,她自己添置了衣服首飾,打點上下關係。

    碧桃說到最後,不住地磕頭,乞求吳真原諒。

    吳真寫完後,慢條斯理吹了吹宣紙,讓上面的墨跡早些幹,“你要知道,要是我把這東西交給夫人,再告到縣老爺那裏去,不只是你,連你兄嫂也要遭殃。”

    碧桃聽到兄嫂會被自己連累,連最後一絲心理防線也被擊潰了,連頭也不磕了,委頓地上,怔怔流淚。

    “三小姐,碧桃求您,看在我伺候了您三年的份上,饒了我兄嫂吧”碧桃扯下了一貫以來的面具,就連剛纔磕頭,也是算計着要是吳真能夠心軟就好了。

    她這一天之內受的打擊夠喫三年了,她這才發現,以往的作威作福不過是傅步萍不爭。

    傅步萍要是真與她計較,早就把她當一隻小蟲子一樣捏死了。

    “碧桃今後做牛做馬,一定會還清欠三小姐的情,償盡欠三小姐的錢。”碧桃規規矩矩地俯首,重重一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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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下吧,記住你今天的話。”吳真起身,披了外套坐回牀沿,不再看她。

    夜裏吳真有點睡不着,即使換了棉被,還是冷。

    她這人手足冰涼,這五年來一直有慕閒給她暖牀,用自己暖烘烘手腳去糾纏她的。

    “砰砰砰,砰砰砰。”一陣敲窗的聲音。

    吳真連忙坐起來,微微推開了窗。

    黑黢黢的夜,幾乎不見五指,唯有天幕星光璀璨。

    “三小姐,接住了。”窗子底下有人悄聲道,清脆的少年音。

    一個物體撲面而來,吳真連忙抱住,往後退了兩步。

    特殊的、暖絨絨的香氣撲面而來。

    她再趴在窗沿看,那個少年已經消失了。

    吳真點了煤油燈,燈下,一牀小桃紅粉嫩顏色的被子躺在她懷裏,被面繡了兩朵歪歪扭扭的荷花,顯得有點不倫不類。

    她用嘴咬開一點點線,上好的蠶絲團露了出來,一股暖暖的蠶絲香氣盈滿了小小的空間。

    “砰砰砰,砰砰砰。”窗戶又響了。

    吳真剃開鎖,一個枕頭悄悄塞了進來。

    “剛剛拿掉了,你看我這人真是三小姐,這是趙姨娘親手包的,可香啦。”說完,那人又溜了。

    吳真果真湊近鼻子聞了聞,清爽的菊花香氣,這是一隻塞了曬乾菊花的小布枕頭,很是玲瓏可愛。

    夜裏她用那牀蠶絲被把自己裹得緊緊的,果真很快便睡着了。

    趙姨娘,傅步萍的生母

    睡夢中,傅步萍的回憶如同流水一樣侵襲而來。

    那是兩年多以前,傅步萍還在上州里的女學。

    她從小養在夫人膝下,被灌輸了趙姨娘是個狐媚子的觀念。

    趙姨娘是傅家最得寵的小妾,相傳原本是匹揚州瘦馬,不知爲何轉賣給了傅二爺。從得到她的那一刻起,傅二爺的眼睛裏再也沒有其他女人。

    就連夫人生下四姑娘傅步瑤,也是用了家族的權勢壓了傅二爺。

    多虧了之前已有了兩個男孩,夫人誕下傅步瑤之時,纔沒有過多的失落。

    作爲她的最後一個孩子,傅步瑤得到了夫人幾乎全部的愛。

    所以夫人季氏應是恨極了趙姨娘的,同樣也恨極了長得像趙姨娘的傅步萍。

    她把傅步萍搶奪過來撫養,養成了最最尊崇三從四德的守舊婦女模樣,也成了她最忠實的小狗腿。

    以前的傅步萍最恨趙姨娘,恨她不守婦德,恨她令母親夫人蒙羞,恨她是自己的身生之母。

    後來傅步萍被送去讀女學,堪堪讀了兩年,不知出了什麼事,自己從州府上跑回了縣城裏,再也不回去了。

    吳真當然從傅步萍的記憶裏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傅步萍從蘭奶媽說漏嘴的話語裏得知,自己能夠上女學,全是趙姨娘從傅二爺那裏求的。

    從此她一看學校裏的女學生,滿眼都是趙姨娘那張媚主奴顏。

    後來實在忍受不了了,跑回來家自己躲起來哭了一場,再也不去上學了。

    夫人還來安慰她,又派了繡娘來叫她女工,教導她女子無才便是德的道理。

    她那時認爲夫人是天上降下來的菩薩,卻不知蘭奶媽哪裏是口誤,是在夫人授意下才把這件事吐露給她。

    直到很久以後,她意外懷了孕,她的菩薩派人將她抓起來毒打囚禁,又要偷偷浸豬籠。是那個她痛恨了十幾年的狐媚子卻救了她,跪在祖宗祠堂面前,自己劃花了自己的臉。

    狐媚子頭磕得砰砰響,“求老太爺做主,饒過傅家萍萍,妾身願代她受過,刀山火海,不怨不悔。”

    不知不覺,眼淚濡溼了整個枕頭。

    吳真想,傅步萍你真笨,怎麼就看不清,到底誰纔是對你最好的那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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