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竊命者[快穿] >83.重生花妖(十六)
    “月懷你在這裏守了我一個晚上”顧清瀾睜開眼, 便見吳真一雙熬紅了的兔子眼。

    吳真清了清自己熬啞了的喉嚨,小心翼翼問道, “師兄”

    “嗯”顧清瀾只覺得頭痛欲裂, 饒是如此,他依然掀被起身, 此時他發現在自己的衣衫,已被換過了。

    “是無霜幫你換的, 不是我”吳真擺擺手, 趕緊解釋。

    顧清瀾眼底清淺, 邁開腳,一把將女孩撈了起來,放到牀鋪上。

    “在牀沿蹲了一個晚上,腳可是麻了”他柔聲道,以手輕緩地替吳真捏着腳腕。

    吳真的腿腳確實麻了,精神更處於極度疲憊時期, 不過他的溫存並沒有給她帶來安心, 反而在神情裏剋制般地隱藏着恐懼。

    “怎麼了,月懷”顧清瀾歪過腦袋,盯着少女。

    “沒沒有”吳真搖頭, 微微斂了眉, “只是清瀾哥哥好久沒對月懷, 做過如此親密之事了”

    顧清瀾低低地笑了起來。

    顧清瀾替吳真掖好被角, 便一個人出了門。

    他沒有注意到, 吳真在他合上門的那一刻, 眼底的驚恐。

    他走後,寧無霜從房頂掀瓦跳了進來,“師兄情況怎樣”

    “恢復了”吳真遲疑了片刻,幽幽道,“又沒恢復”

    “維之現下好歹保住了性命,誰能想得到,大師兄會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朝我們瘋狂襲擊呢”寧無霜嘆道。

    如今回想起當時的那一刻,亦是驚險漣漣。

    楚維之爲了護那羣無辜少女,被髮了狂的顧清瀾以手戳了個對穿。

    幸而那隻紅眼魔化的大師兄,還認得吳真,最後是吳真死死抱住顧清瀾,才平息了一場風波。

    “今早,他轉醒的時候,眼中紅色褪去,也不記得昨晚發生的事了。”吳真咬了咬嘴脣,“可我仍然不覺得,這個大師兄,是原本的清瀾哥哥。”

    寧無霜驚詫地看着吳真。

    吳真摩挲着被角,“他太溫和了,清瀾哥哥爲人冷冽,從不外露情緒”

    那是三尾妖狐用內丹凝結而成的狐毒,就算是天才捉妖師寧無霜,也無從知曉,這顆打進顧清瀾體內的毒藥,到底是何功效

    又該如何來解這未知之毒。

    半刻鐘後,吳真不顧寧無霜反對,拖着一夜未眠的身子,掙扎着起了牀。

    她還是不放心,如今鐵劍派收留那羣藥人,又加上楚維之受傷、桃花妖逃跑,可別再出其他岔子了。

    吳真一個趔趄,寧無霜上前扶住她,“若是你真的擔心他,就應該先顧好自己的身子。”

    吳真揩了一把額頭的汗,“最近也不知是怎麼了,渾身總是使不上力。”

    她思索了一番,擡起腦袋,“無霜,你替我盯着大師兄,我先小睡一個時辰,有什麼事,一定先來告知我。”

    寧無霜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誰知當真出了事,這次不是寧無霜找來了,而是夏侯月懷的母親王英。

    女人焦急地推門而入,“月懷,月懷,你爹快把清瀾打死了”

    吳真一個激靈跳下牀去,斂起裙袍,跟着王英奔了出去。

    原來顧清瀾醒來過後,完全忘記了他們一行人去狐洞的事,只堪堪記得答應過吳真的承諾。

    此番前去,他跪在掌門院前,乞求夏侯掌門將女兒許配給他。

    夏侯論劍當場氣得三魂七魄都不全了,他將小女兒託付給顧清瀾照顧,原本是信他禮儀君子、恪盡職守,哪裏想得到他竟拐了自己的寶貝女兒,還來個先斬後奏。

    夏侯掌門旋即抽出長鞭,令顧清瀾跪在歷代掌門祠堂外,教資深弟子執鞭,以渾身內力注入,抽滿一百鞭爲止。

    吳真趕到的時候,院前一排排全是跪下爲顧清瀾求情的弟子。

    她一眼望去,院裏綠竹猗猗,青石路的罅隙裏注滿了乾涸的鮮血

    顧清瀾跪在院子中央,後背衣衫盡裂,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他跪在那裏,背脊筆直。

    吳真腦子一轟,撲了過去,直直受了執鞭弟子受不住的一鞭。

    “孽障”夏侯掌門氣急。

    吳真緊緊護住顧清瀾的後背,“我就是喜歡他,就是孽障,不服你咬我啊”

    她的背脊疼痛欲裂,這還是執鞭弟子受了力之後的結果。

    不敢想象顧清瀾生生受了幾十鞭,是怎樣一個情形

    她老爹就是氣瘋了不顧後果的類型,待到清醒了又追悔莫及,如今她老爹的狀態已經不是氣瘋了能夠形容

    了

    她看着自家便宜老爹,兩隻小鹿眼瞪得大大的,“你要把清瀾哥哥打死了,我就跟他一起去死”

    “你”夏侯老爹怒目而立。

    吳真好不服輸的瞪了回去,這時候,就是要崩住這股氣勢,一旦氣泄了,她也不知該怎麼去撲滅夏侯老爹的這場滔天大火。

    她知夏侯論劍當真極爲重視與砍刀門的聯姻,他這一輩就因妻子王英的關係毀了約,這一次,他不能再背信棄義,令鐵劍派與砍刀門的情誼止於他這一代。

    可他何曾想過,夏侯月懷是否真的只是一個聯姻工具,她也有自己的人生,也有自己所愛。

    上一世,夏侯月懷那樣愛着季師如,卻與顧清瀾相互糾葛。

    這一世,夏侯月懷也只有一願,那便是

    以己身去渡顧清瀾的情劫。

    夏侯老爹一發狠,顧不了許多,奪了鞭子,朝吳真揮去。

    就在這時,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顧清瀾一個反手,將吳真護在懷裏。

    他已經很累了,說不清楚幾個字,卻生生又受了幾鞭,悶聲吐了口鮮血。

    那鮮血噴到夏侯老爹衣襬上,暗紅猙獰,就像一盆冷水,澆在了他的頭上,將他激了一個激靈。

    夏侯老爹擡眼,注視着眼前這對小鴛鴦,生生死死地緊緊抱着彼此,他忽然想到了那一年他是如何違抗父命,不惜與王英私奔的場景。

    思及,他一擲鞭子,“你倆就這樣跪着,跪到給我反省清楚”

    漸漸地,管事的弟子將初級弟子們驅散了,院門闔上,只剩吳真與顧清瀾兩人。

    後背上的人,就這樣抱着,吳真略感尷尬。

    特別是血水濡溼了背部的衣物,初春又特別冷,很快凍硬了血液,將兩人的身體粘粘起來。

    “誒,大傻子,你還好麼”吳真囁嚅着。

    “嗯”顧清瀾鼻子哼唧。

    “幹嘛要現在跟阿爹提”吳真問。

    “似乎答應過你,模模糊糊,記不太清了”顧清瀾昏昏沉沉道,“腦子裏很多東西,下一秒就忘記了我怕把這件事也給忘了。”

    這句話如一道驚雷,徹底把吳真給打醒了。

    “你說什麼”吳真回首。

    顧清瀾脣角尤帶血漬,卻是一笑,“我連我自己是誰,都快記不清了”

    “這樣也好,好似少了不少,惱人的負擔。”

    難道這就是那顆狐丹的效果

    天色漸暗,吳真發現自己身邊人的模樣開始慢慢改變

    他的瞳仁,逐漸從琥珀色轉紅,原本微弱的呼吸也開始變得平緩而有力。

    他身上散發的,那種清冽的氣息,轉而被一股沖天的魔氣所取代。

    就在這個時候,吳真趕緊反手抱住他的腰身。

    叫了一聲,“寧無霜”

    忽而一張銀絲大網撒了下來,蓋住顧清瀾和吳真二人。

    “喲,小東西,你們學聰明啦”這個披着顧清瀾皮的怪物低下頭,嘴角掛起一抹殘忍微笑。

    “從夏侯論劍掌鞭毒打顧清瀾便是計,目的只是爲了削弱我的實力,因爲你們知道就算整個鐵劍派加起來,也只是我的盤中餐”他看着吳真,手指輕輕把玩她的髮絲。

    明明他已經被網羅住了成了階下囚,這人還不緊不慢地,挑弄着她。

    院外,弟子皆執着火杖,火焰將整座祠堂照個通明。

    顧清瀾置若罔聞,仍然輕輕笑着,笑容卻不達眼底,“昨日,本座是在幫那些藥人解脫,你以爲她們出了山洞,還活得下去麼”

    吳真聽聞這句話,整個身子微微顫抖了起來。

    昨天這個顧清瀾身體裏的怪物幾乎是在一瞬之間,殺了那十三名無辜的藥人

    鮮血染滿了整個山洞。

    可是吳真也不得不承認,就算那些藥人出去了,她們所面對的現實或許比修羅地獄還要殘酷。

    她經歷過,所以知道

    但她同樣也明白,明明希望就在眼前,被人無情剝奪的那種痛苦。

    即使這種希望只是自欺欺人。

    “無論你是誰,如今決計是逃不掉的”吳真咬牙,低低道。

    “本座沒想要逃。”那人亦低低笑起來。

    “本座倒很想留下來看看,那個傻小子封印我數十年,只爲隱姓埋名的地方,到底有什麼好”

    說着他眯起眼睛,禁錮住吳真的下巴,強硬擡了起來,“以及你我很好奇,他這把老骨頭爲何會對你這種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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