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竊命者[快穿] >85.重生花妖(十八)
    自從那一天落荒而逃起, 吳真再沒有勇氣去見那隻魔。

    她到底愛不愛顧清瀾

    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但她知道, 她的心中, 一直把愛顧清瀾當做一個任務。

    一直以來, 她都完成得很好。

    在每一個世界,愛上每一個不同的男人, 經歷一段不同的人生。

    沒有一個人去質疑她,亦沒有一個人會反駁她遞過來的,赤誠的愛戀。

    她就如同劇本里寫的那樣,癡情又忠誠地愛着她命定的男主。就像一場戲, 你一開始有諸多的不適應,但一旦演久了,便代入了進去, 很難出得來了。

    她與顧清瀾朝夕相對十年, 撩撥他、癡纏他、愛戀他, 把他的好感度刷了個滿格。

    然而,從沒有人會問她, 吳真本人到底對顧清瀾, 是什麼樣的情感。

    那隻魔的話,如同警鐘,敲得她的靈魂都振聾發聵。

    致使她那顆夏侯月懷皮囊下,吳真的魂魄, 窘迫地選擇了逃避

    “這株桃花樹可真美”小公子張啓宗擡頭, 揚起嘴角舒然一笑。

    還真是, 自從桃花妖七月走了之後,這株桃樹枯木逢春,抽芽發枝,桃花灼灼,落英繽紛。

    晚來風急,吳真迎頭,被亂花迷了眼。

    眼前的小公子跟個小傻逼一般,對鐵劍派的一切都顯得那樣新奇。

    令吳真有種錯覺,下一秒,他會忍不住在那株桃花樹下刻上到此一遊,或者比v拍照。

    忽然,他仰起頭,看向桃樹旁邊一座高塔,“月懷,沒想到你們這兒還有這麼高的一座塔”

    “站在上面能看清楚整個彌山的景色吧你能帶我上去麼”

    吳真眼色一暗,迅速又恢復正常,“那塔面南,所及只有田野樹林。”

    張啓宗肉眼可見的失落。

    吳真沉吟,又道,“不若明日我帶你下山趕集,咱們鬱南民風淳樸,好玩好喫的東西多不勝數咧。”

    張啓宗瞪大了眼睛,一個勁兒點頭。

    吳真輕笑,這個小公子是真的有點蠢了。

    “那你須得答應我一件事。”她悠悠道。

    “月懷你說,我肯定答應。”張啓宗大喇喇地走過來,眼底盡是信任之色。

    吳真心底一動,反倒有幾分愧疚了,“明天我倆把你身後的那羣人甩掉好不好,就我兩人去,不帶那一堆礙事的”

    張啓宗從小身子弱,舞刀弄槍都是假比劃,身後隨時跟了幾個暗衛保護,逼格提得滿滿的。

    這種情況下,吳真還真找不到機會跟他說退婚與扶盞花的事,她怕事情一說出來,那羣暗衛義憤填膺把她給撕了。

    也只得自己創造機會,與這隻小公子單獨相處了。

    如此思索,一個不妨,她落入了一個懷抱裏。

    入目是張啓宗單純的笑容,“月懷妹妹,你真好。”

    說着,他幸福地閉了眼睛。

    這只是一個少年單純的擁抱,吳真被抱得一個踉蹌,她心中慚愧,腦中轟鳴

    漸漸地,她感覺到一絲絲冷,她的思緒太過於紛繁,以至於連到底是晚風的寒冷,還是張啓宗身體的寒冷也分不清楚。

    素月分輝,一雙冷冷的眼睛從高塔居高而下。

    俯視着花樹下 一切。

    樹影晃動,那雙眼睛微眯。

    魔人的眼睛,能看清楚世界纖毫,所以也能清楚地窺見張啓宗抱着少女的那雙手,朝着樹影的方向,悄悄結了一個印。

    高塔一側的鎖妖陣,驀地解開了一部分。

    有趣高塔上的魔人笑了,他敏銳地察覺出,那個人畜無害的張啓宗小公子身上,似有若無地散發出一絲魔氣。

    同類。

    吳真這幾年跟着寧無霜學法術,好歹也略通了門道。

    第二日,她便運用寧無霜教他的飛行符,把張啓宗偷渡到了幾十公里之外的縣城。

    鐵劍派與砍刀門相隔甚遠,兩地風俗截然不同,而且這位小公子又因身體原因

    ,從未接觸過繁華市井,故而他看任何事物,都帶着幾分歡脫的憨氣。

    “月懷,月懷,這個亮晶晶冒着熱氣的是什麼”張啓宗瞪着兩隻貓眼,蹲在地上,看着一個小孩子喫水晶糕。

    小孩子就這麼被他瞪着,一口水晶糕沒嚥下去,活生生嚇哭了。

    吳真哭笑不得,跑過去拽他,記憶卻不可遏制地回到了小時候。

    那時候自己正在換牙,顧清瀾不准她喫水晶糕,說對牙齒不好。

    水晶糕都快塞嘴裏了,硬是教他給奪了過去。

    吳真委屈極了,藉着小孩子的便利,在那裏撒嬌,哭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兩人僵持了一個下午。

    顧清瀾脾氣又硬,不會哄人,只得一小塊一小塊地掰開,巴巴地遞上去。

    吳真當時故意打掉了一塊,他沒有生氣,只是蹲下來,沉默地又將第二塊塞到她手中。

    吳真還清楚地記得,那時候顧清瀾臉上那般小心翼翼的表情,似在對待一個稀世的珍寶。

    “這叫水晶糕,晶瑩剔透,清涼可口,是我們這地方的特產。”吳真將張啓宗一把拖起來,“別欺負熊孩子了,走,我帶你去喫”

    張啓宗一口一個水晶糕,喫得不亦樂乎,又拉着吳真去買糖葫蘆、選香囊、聽說書先生講江湖大事

    可不知爲何,她每陪張啓宗做一件事,都會想到那個曾經的人。

    兇巴巴的顧清瀾不准她喫糖葫蘆,她哭了一宿,第二天起牀,一根紅澄澄的山楂糖葫蘆,正安安靜靜的躺在桌子上。

    她初初學繡香囊,本着多多益善的原則,每個師兄弟都發了一個。許是太醜了,從不見他們戴過。可就是這種批發香囊,顧清瀾佩戴了整整五年至今。有一次夜晚,她起牀起夜,路過他房間的時候,看到微燈下,男人一針一針笨拙地將那掉了線的舊香囊,重新縫補好

    她十二歲生日那年,吵着要下山聽說書先生講故事。顧清瀾包下酒樓裏視野最好的一個包間,請了當地最好的說書先生,專門說給她聽。事後她才知道,他爲了籌備這次生日,花掉了自己大半的積蓄。

    少年與少女在市集中游蕩,少年越發地興奮,少女卻一點一點地沉寂下去。

    她發現,自己無論走到哪裏,哪裏都有顧清瀾的影子。

    漸漸地旭日西落,月華升起。

    千百盞燈籠,點亮了整座大道。

    如今上元節的餘暉尚在,大街上燈影重重,熱鬧非凡。

    吳真坐在一個小喫攤前,等餛飩。

    張啓宗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等待間歇,少女揉了揉眉間,她思慮有些過重了。

    哐

    一個東西重重地扣在她的面部,吳真連忙睜眼一片漆黑,只剩兩個小黑洞,依稀可以看得到外面的景色。

    入目,張啓宗戴了一個豬八戒的面具,一屁股坐到對面。

    兩個人都戴着面具,故而看不到對方的表情。

    如果張啓宗此時揭開少女的面具,他一定會發現,她的嫦娥面具下,那張一滴一滴清淚砸下,無法自抑的面孔。

    她記得有一年,顧清瀾也這樣帶着她逛過上元節,花市燈如晝。

    後來她逛累了,那人就揹着她,一路回鐵劍派。

    路上無聊,她便把豬八戒的面具,扣在了他頭上,自己則戴上了嫦娥的面具。

    她醒來的時候,楚維之說師父生氣大師兄擅做主張帶她下山,罰他跪於祠堂三日。

    她一開始一直不知道父親爲何會發怒,直到有一天,楚維之無意中說起

    她才記起,自己睡着前,將買來的豬八戒面具扣在了顧清瀾頭上,而自己,戴着嫦娥面具睡着了。

    豬八戒背媳婦,豬八戒背媳婦

    他懷着那卑微的心思捨不得摘

    終是被夏侯論劍撞破了

    吳真突然一把揭開面具,一雙水洗過黑瞳凝視張啓宗,白裙一拂,半跪在地,“啓宗公子,月懷心知自己罪無可赦,只求啓宗救一個人。”

    “何人”

    “月懷愧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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