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蘭蘭像是一個被戳破了的氣球,頹然地坐在座位上。
杜昕看得不忍,只能問:“餘前輩,我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你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說出來讓我聽聽,說不定我有解決的方法呢”
將眼角的淚水擦去,餘蘭蘭崩潰一般閉上眼,慢慢將自己的故事講出來。
她在演第一部電視劇的時候,不小心懷孕,所以打算休息半年時間生孩子,但孩子卻不小心丟了。
杜昕震驚地瞪大雙眼,“孩子丟了這怎麼回事”
“還不是萬惡的人販子”餘蘭蘭狠狠地抹了一把淚,“當時我推着兒童車去商店,結果拿東西的一瞬間,孩子就被人抱走了。”
想起傷心往事,她眼中盈盈地漾着淚水。
杜昕喏喏,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連椰奶都放下來,不敢再喝。
“所以,現在看到孩子,我就想到我的孩子,那天情緒失控,差點就攪壞了你的宴會,十分抱歉。”
“沒關係,這只是小事。”杜昕擺擺手。
“這麼多年,我走過很多地方,卻都沒有看見我的孩子,恐怕恐怕”
後面的內容,餘蘭蘭怎麼努力都說不出來。
杜昕善解人意地點頭,“那你的孩子有什麼特徵嗎”
“她是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在耳朵後面有手指肚大小的黑色印記。”餘蘭蘭如數家珍。
本來杜昕還想着春妮會不會這麼巧,就是餘蘭蘭的孩子,但聽到這些特徵,卻很失望。
她替春妮梳過頭髮,很清楚地知道,春妮耳朵後面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
餘蘭蘭擦了把眼淚,“等我回去就給春妮道歉,昕昕麻煩你了。”
淺淺地搖頭,杜昕惶恐,“餘前輩你不要這麼說,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兩人站起身來,拿着奶茶回了酒店。
可杜昕能明顯感覺到,餘蘭蘭的情緒很不好。
改天一大早,導演就吼着嗓子叫大家起牀,並且吩咐工作人員揹着白板、攝像機這些工具爬山。
杜昕只穿了一件簡便的短袖和牛仔褲,外面再穿一件防曬衣,當爬到山頂的時候,已經是腰痠背痛。
“昕昕,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談一下。”熊嘉忽然出現在面前。
看着這個俊秀的小鮮肉,杜昕輕笑了聲,乾脆一屁股就坐在一塊乾淨的石板上。
但下一刻,她就被屁股下滾燙的溫度嚇了一跳,忙跳了起來。
熊嘉好笑看着,臉上的愁苦之色去掉,換上了輕鬆。
“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的人”
杜昕哼了一聲,“那說明你沒有見識,這個世界上比我蠢的人可多了去了”
她拍拍屁股,看着已經要升到頭頂的太陽,耀眼得眼睛不自覺地眯起。
熊嘉站在她身旁,笑容落下來,眼神呆呆的。
杜昕站了好一會兒,都沒聽到他的聲音,於是懊惱地轉過去,“你不是有話要說嗎快放啊”
熊嘉忍不住又笑了一聲,這才說道:“你還記得你去領影后獎盃的事情嗎”
“什麼影后獎盃那不是上”杜昕的話截然而止,皺眉看向旁邊的人,“你到底在說什麼”
難道,她是唐欣這件事已經被知道了
她的臉色發白,但下一刻又鎮定了。
只要她死不承認,誰又能奈她何
熊嘉臉上終於徹底去掉愁苦,變成了驚喜,“你真的是唐欣”
“唐欣不是已經被燒死了嗎麻煩你睜大眼睛看一下,你面前的人叫做杜昕,是杜昕”
她着重地念了自己的名字,眼睛無畏地朝他看去。
熊嘉卻像得到確切答案一樣,十分開心地點點頭,“你是唐欣,真好,你真的沒死”
杜昕氣得都不想說話了,翻了一個白眼,就想朝旁邊走去。
熊嘉一句話卻將她的人定住。
“唐欣,我喜歡你。”
杜昕站了一會兒,惱怒地扭過頭去,強調道:“我說了,我是杜昕,不叫做唐欣”
熊嘉嘴角笑意不變,“那你來告訴我,你身上這麼多和唐欣雷同的地方,要怎麼解釋”
“世界這麼多,你怎麼就知道沒有類似的兩個人”
杜昕表面上很鎮定,但心裏已經有點慌了。
熊嘉沉默片刻,眼眸中卻迸發出激烈的感情,“唐欣,我知道你就是唐欣”
杜昕撫了撫額頭,她發現自己惹上大麻煩了。
而遇到這種不知道如何解決的事情,她的第一個想法是找秦煬清,她是不是太依賴那個男人了
“熊嘉,我不和你談論這些,也沒有什麼必要,相信的人自然就會相信,不相信的人無論我怎麼說,
她輕輕嘆了一聲,就準備轉身離開。
熊嘉皺着眉頭,有些狐疑,難道真的不是她
杜昕在往後走的時候,小腿打顫,好幾次差點就要摔倒。
好在身後的人沒有追上來,不過也對,普通人怎麼會相信世界上有重生這回事呢
接下來的時間裏,導演在安排場地,而杜昕則急着去換衣服,倒沒有和熊嘉單獨說話的機會。
才換完衣服,杜昕走出去就看到天忽然黑了下來。
就好像有一塊巨大的黑布,將面前的豔陽清甜遮擋住,只餘下一片漆黑。
陳建澤守在門口,也沒見過這副場面,有些惶惶不安,“昕昕,要是等會兒下雨怎麼辦”
他們可沒有帶遮雨的東西,並且這裏距離山腳很遠,起碼要走一個小時。
杜昕搖搖頭,看向一邊的導演。
導演緊皺着眉頭,氣哼哼的。
他好不容易選了今天作爲上山的黃道吉日,卻沒想到會遇到這種天氣。
其中,有個山區的工作人員大膽地開口。
“導演,山裏的雨來得急去得也急,我們只要緩過這麼一時間,待會馬上天氣就會變得晴朗了”
小夥子說得信誓旦旦,導演心想也是這樣。
他們纔剛上山,一個鏡頭都沒有拍到,現在就下山未免得不償失
“好,再上去一點有個農家樂,我們大家趕緊收拾收拾,先去那裏避雨吧”導演手裏拿着喇叭,高聲喊道。
杜昕首先聽命,胡亂將戲服塞到一個袋子裏,然後扛在肩上,就打算離開。
陳建澤看到這一幕,饒是如此緊張的場面,還是忍不住笑了,“昕昕,你知道現在的你像什麼嗎”
杜昕低頭使勁扛東西,連頭都沒有回,“像什麼”
“就像是之前搔刮民脂民膏,連一根草都沒留下的小鬼子”
陳建澤幸災樂禍地大笑起來,那樂呵呵的樣子很欠揍。
杜昕生氣之下,一聲不吭把袋子扔下來,危險地盯着他。
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陳建澤小心問道:“昕昕,你這是打算幹嘛”
“建澤,身爲我的助理,你看着我搬東西這不太對勁吧所以,這袋子,你來扛”杜昕十分正經地回答。
彷彿晴天響起一聲驚雷,陳建澤都驚呆了,隨即露出一個哭喪的臉。
早知道,他就不多嘴去嘲笑了。
杜昕欺壓了自己助理之後,看到餘蘭蘭也在搬東西,連忙走過去幫忙。
暴風雨來得很突然,“轟”一聲,黃豆大的雨滴就降落下來。
杜昕茫然地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忍不住說道:“先不管東西了,還是先去躲雨吧”
不知道怎麼的,她總覺得今天的雨裏充滿了不祥。
大雨肆虐,狂風呼嘯。
剩下的工作人員也不再糾纏,奔跑着逃向不遠處的農家樂。
農家樂是一個只有兩層的木屋,此刻擠滿了人。
杜昕跑到屋檐下的時候,頭髮和衣服都被沁透了水,十分狼狽。
農家樂老闆是一個光頭胖子,他看了看天色,一邊摸着圓滾滾的肚子一邊說道:“今天的雨啊,不正常”
杜昕心裏一個“咯噔”
她趕緊顫抖着手拿出手機,迅速撥打秦煬清電話。
星光演藝公司董事會議。
“嗡嗡嗡”,手機發出強烈的震動聲。
正在說話的秦煬清的眉頭皺了下,看向下方一致低頭如同鵪鶉一般的股東。
“誰的手機”
聲音低沉,讓人忍不住發抖起來。
冷西元看着還在桌面上跳躍的手機,用手撐了撐額頭這才把笑意隱下。
“總裁,好像是你的手機。”
秦煬清呆了0.1秒,很快反應過來,將手機拿起。
接着,他臉上的烏黑和沉重轉瞬間消失無蹤,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走了出去。
其他股東這纔敢擡頭,一臉驚詫看向冷西元,“冷特助,這怎麼回事啊”
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電話響起哦情況,但是秦總似乎每次都是把電話掛掉,這次也不知道是誰,竟然有這麼大的魅力。
冷西元脣角翹起一點點,“試問,除了我們的總裁夫人,還有誰有這個魅力呢”
底下的人頓時恍然大悟。
剛纔彙報得戰戰兢兢的公關部經理大鬆了一口氣,“夫人打電話過來,總裁的心情應該不錯吧”
要真是這樣的話,他就可以少受點責罵了。
可外面接電話的秦煬清,此刻面臨的情況卻和他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