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經貿大宋 >第4章 籤兵奴隸營
    “閣下這邊請吧,咱們外面說。”奴奴秣赫蒙話和漢話轉呈自如,聽着讓人無任何不適之感,坐在牀上的秦涓都看傻了。

    阿奕噶一皺眉,顯然他想問的事並不能拿到外面去說。

    “就在這裏吧。”蒙族少年眼皮子都未掀,垂着眸冷漠道。現在他更相信眼前這個狡猾的女真人,剛纔就是在他面前做戲。

    奴奴秣赫看了他一眼,躬身對阿奕噶行禮,阿奕噶點頭回禮,奴奴深吸一口氣後才緩緩開口問道:“閣下找奴奴秣赫所謂何事呢?若我奴奴秣赫能做到必效犬馬之勞。”

    他一開口,阿奕噶便感知這女真人肚子裏有幾分文墨,蒙語說的很順溜且聽不出來半點雜音,而且他說的是大都口音,是蒙語官話。

    正值用人之際,難怪這女真人能得到大將軍的召見。

    正是少年心性,阿奕噶不免來了興致,跟着奴奴秣赫坐到了一旁的矮小的木桌前。

    秦涓早已穿好了褲子,蹲在一旁的火堆裏燒熱水,他們這處營帳漏風更漏雨所以一直只有他和奴奴秣赫兩個人住。

    不過這樣很好,沒人和他們搶。

    暮晚的陽光從漏風的營帳裏照射進來,正好落在火堆處,秦涓熟練的將鐵壺裏灌滿水,放入幾片切好的甘草片兒。

    就在他燒水的時候,矮小的木桌前已劍拔弩張了……

    阿奕噶不喜歡繞彎子,他直接問大將軍準備讓奴奴帶他們走哪條路。

    奴奴秣赫眼觀鼻了好一會兒後才笑道:“我從吉哈布將軍的大寶帳裏出來是發過誓的,副官即便是今日要了我的命我也不能說啊,何況大將軍留着我的命給你們帶路呢。”

    副官不是副將,副官只是千戶手邊的文官,且不是軍職,奴奴秣赫只從阿奕噶腰下配刀和他的鞋子就能看出官職。

    蒙人的鞋子都分了等級,各類皮料代表着不同的官階。

    阿奕噶捏緊了拳頭,他早說過,這個女真人難纏,從第一眼見到他,他就覺得這個人不好纏。

    “我問哪一條路而已,你若告訴我我好提前去探路。”阿奕噶有點沉不住氣了。

    奴奴秣赫心知阿奕噶是想提前計劃軍功,眼前的少年是有身份的人,才十幾歲能擔任別人四五十歲都做不到的副官,至少是個蒙族貴族,但他更明白吉哈布營帳裏誰最大,大將軍永遠都是大將軍。

    在這個吉哈布營帳裏,他只要得到大將軍的信任就足夠了。其他人,不重要。

    奴奴秣赫的語氣依舊是那般讓人聽了想捶他一頓:“還請官爺不要爲難小的,路就三條,大將軍不日就會告知官爺,建功立業,指日可待。”

    被人猜中心思很不好受,畢竟少年有少年的桀驁與顏面,阿奕噶想,他總有一日會把這瘦的像乾屍一般的男人拖出去喂狗……

    高大頎長的少年“嗖”的一聲站起,大步朝着營帳門口走去。

    “阿奕噶……”秦涓下意識的喊了他一聲。

    阿奕噶愣了一下,皺着眉:“晚上我來找你!”

    阿奕噶剛走出營帳,奴奴秣赫的手一巴掌拍在木桌上:“死崽種!你他媽就這麼賤!脫了褲子去勾引一個男的!你這賤東西!你怎麼這麼賤!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死崽種!老子以爲你是個好,沒想到你這麼孬!馬糞一樣的死崽種!賤東西!”

    奴奴秣赫的吼叫讓秦涓嚇得水都沒端穩,鐵碗哐噹一聲落在了地上……他嚇到了,真的被嚇到了。

    小孩的眼眶紅了,卻始終沒有哭。

    他能忍受奴奴用蒙話罵人,卻不能忍受奴奴用漢話罵他。

    奴奴秣赫揪住秦涓的頭髮,雙目猩紅:“你就這麼賤!脫了褲子去勾引男人!才七歲啊!你他媽才七歲啊!你怎麼可以這麼賤!狗崽種!賤貨!”

    他拽着秦涓的頭髮,發了瘋一般。

    “我沒有……我沒有脫褲子。”秦涓咬着牙說道。他不擅長狡辯,以往也一直都沒有頂嘴,但這一次他頂嘴了。

    因爲他頂嘴,奴奴秣赫也愣了一下,但很快他拉高了聲音大吼:“你沒有,那你剛纔在做什麼?他爲什麼說晚上來見你!?”

    “他要教我練武。”秦涓幾乎是吼着說道,小臉上堅毅的目光彷彿穿透了奴奴秣赫的心臟。

    奴奴秣赫怔住了,完全被一個孩子富有穿透力的目光震懾住了,他愣了,鬆開了手,後退一步。

    他要教我練武!

    秦涓剛纔的話,如雷聲一般迴響在他的耳邊。

    爲什麼,同樣是六七歲,當年的他爲什麼不知道練武,當年的他爲什麼那麼骯髒,那麼賤……

    奴奴秣赫唾了一口唾沫星子,他沒有再打罵秦涓,而是沉默的走向他的牀榻。

    秦涓真的搞不懂這個男人,他就像是一個瘋子一樣。他伸手摸了摸被奴奴秣赫揪疼的地方,卻抓下了一小撮頭髮,他看着自己的頭髮,忽然一滴什麼東西滑落了臉頰。

    倒不是因爲疼的,而是突然想到了《孝經·開明宗義》裏的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

    奴奴秣赫看了一會兒書情緒恢復後對秦涓說道:“秦涓,你他媽給老子記住不要讓任何人脫你的褲子,那是不好的。”

    他安靜了有一會兒了突然開口說話,秦涓有點愣住了,但很認真的點點頭:“我記住了。”

    “那就繼續寫字吧。”奴奴秣赫從衣兜裏摸出一本《千字文》扔給他,“將軍賞賜的馬蹄銀太多了,老子花不完,看見了就買了一本,是正兒八經從宋地來的書,你或許喜歡,不認得的字過來問我。”

    這大概是奴奴秣赫頭一次這麼認真對他說這麼多話,而不是罵他……以至於秦涓都聽傻了,好半天才去接書。

    秦涓對《千字文》的記憶夾雜着母親和父親還有第一個西席先生的回憶,母親最早教他的是千字文,他的第一個西席先生教他的也是千字文。

    最先會讀背的也是千字文。

    藉着火堆的光,他看向牀榻上不知是哼哼着什麼語言的奴奴秣赫。

    秦涓想,他會很好很好的保護它的。

    “對了,這書封殼太新,你最好把它弄得舊一點才能不被人搶走,太新的東西無論是書還是什麼都有人搶,哪怕搶去當柴燒。”奴奴秣赫突然擡起頭來說了這麼一段。

    秦涓有些後怕的看了看懷中的書,可是把這麼新的書弄壞弄舊……他下不下去這個手。

    奴奴秣赫知道他心中所想,於是放下書,從榻上走下來,奪過他手中的書撕掉了封殼子,將書扔在地上踩了許多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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