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要躲開他的撞擊再反擊就能贏了!”
“你們吵什麼吵?當這裏什麼地方了?”大人們出聲制止他們。
他們很快不敢大吼了,都老老實實閉嘴,但仍舊不錯眼的看着這場精彩的比賽。
秦涓躲了幾次,消耗了不少體力,但他知道這個對手之前全是蠻力,體力消耗應該不比他少。如果能拖住他,再伺機而動,他是不是還有機會?
剛纔有人讓他襲擊這個人的後背,不如試試?
他的腦子裏突然冒出這個想法。
事實證明,這個對手真的因爲一開始用力過猛耗體力太多,畢竟也才十幾歲,哪有那麼多力氣,以至於勝利在望時他讓秦涓給溜走後,這一刻的失落席捲而至,他的身和心都陷入了疲憊之中,就連他轉身去攻擊秦涓的動作也顯出幾分遲緩了。
別人沒看到,但秦涓卻明顯感受到這個人攻擊他的速度慢了下來。
這時風雪更大了,秦涓揉了揉眼睛,寒冷刺骨的風使得他的意識更加清醒,也在這一剎那他陡然想起了阿奕噶教他的那一套招路!
阿奕噶教他的十六式招路!
他練了那麼久的招路!
他一個孩子自然是不知阿奕噶教他那套該怎麼用的,可是在這萬分危險的時刻,他如同突然開了竅似的,他覺得那一套招路似乎能很好的用於搏鬥!
而事實上那一套招路正是阿奕噶家族代代相傳的最基本的力搏十六式,且阿奕噶的家學傳承都是在這十六式上進行演變和拓展的。
不管了!
秦涓想,他就算是打不過眼前這個人,他也應該漂漂亮亮的打出阿奕噶教他的東西……他練了這麼久了,他都沒有好好在阿奕噶面前打過那一套招路呢。
*
衆人只見那草場中心,正是對決之時,而那個只及大人們胸部高的、衣着破爛的孩子,他突然跺腳之間雙腿邁開紮了一個深深的馬步,既而他展開雙臂打出一個漂亮的勾拳。
“他是在幹嘛?”有人不禁問道。
不光那些預備苗種們疑惑了,連秦涓的對手也疑惑了……
這小崽種在幹嘛?
看着好高深莫測……
秦涓的對手突然心有提防,不敢輕舉妄動了,他雙目死死的盯着秦涓,見秦涓打出好幾路招路後,秦涓的動作突然加快……
寒風中夾雜着雪碴子,雪碴子在眼前飛舞,而秦涓的手也在對手的眼前變幻交錯,看得他頭暈目眩……
他的眼睛一眯,突然從心裏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他徹底的失去了耐心,大吼一聲,他捏着拳向着秦涓衝過去。
“崽種!認輸吧!”
秦涓因爲越打越暢快,此刻他的眼門、耳門洞開!反應比之前更爲靈敏了!
少年的襲擊他很快的躲開,而且躲開的動作相當的漂亮。
“嘶!”圍觀的少年們都沒有人敢說話了,目瞪口呆的發出幾聲感嘆。
這個時候,觀戰的人中只有阿奕噶明白,秦涓這是在用他教他的東西打敗對手!
他沒有想到這個孩子能將他的家學力搏十六式打的這麼漂亮!這才幾個月啊?!
而且他也才教了幾次而已……阿奕噶肉色的脣角微微勾起,手緩緩的抱住胸,那雙緊皺的眉一時間舒展開來。
*
風雪更大了,已經足以遮住他們的視線。
秦涓在自己佔到上風的那一刻,猛然身形一轉,他以極快的速度去襲擊對手的後背!
這個少年因爲體力消耗太大,加上秦涓招路多變轉的他眼花繚亂,在他回頭想要抓住秦涓的時候已是頭暈目眩。
秦涓不知對手已體力不支,他將對手壓在身下的時候還有些疑惑,勝利來的有點突然,顯得不真實……他好半天才被四周的歡呼聲驚醒。
大片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額頭的冷汗劃過臉頰……
他……贏了?
是,他贏了!這個對手就被他壓在身下!他贏了!他真的贏了!
秦涓眼眶一熱,他突然站起來,如同一頭小狼崽一般朝着圍觀的衆人咆哮!他在草場上跑了一圈邊走邊嚎叫!
這是蒙人慶祝勝利的方式!他學的有模有樣。
天知道這一場勝利於他而言,給了他多大的歡喜和勇氣!至少讓他看到了沒日沒夜的付出是有回報的!至少讓他相信了這世間還有值得期待的東西!
幾個少年跑上前去將他架起來,拋向空中。
被拋起來的那剎那,秦涓又驚又喜,他有些疲憊的笑了,其實打了這麼久,他也耗盡了體力。
阿奕噶,謝謝你。他在心中吶喊道。
從今天起,秦涓成爲了一名騎兵苗種替補,他將接受和正統騎兵同樣規格的訓練。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騎兵苗種雖然是騎兵候選,但他的奴隸身份始終不可能擺除!也就是說他們這些人中是奴隸的仍舊是奴隸!
“咱們奴隸就算是領了軍功也是奴隸!”剛纔和秦涓一起面臨搏鬥考覈的高個子的少年如此對秦涓說道,少年是蒙族,但是是蒙族奴隸,他的戶籍是劃在一個千戶的管家名下的,甚至可以說他只是一個奴僕的奴隸。
“除非大汗親自封一個奴隸爲將軍,不然就算是他有無數軍功做到了官,也只是一個奴隸。”說到這裏沐雅的眼裏放着光。
得大汗親自封一個奴隸爲將軍?他雖九歲,但明白這比登天還難……怎麼可能。
沐雅拍拍秦涓的肩膀:“以後就互相照顧了,我還是很看好你的,對了……你剛纔那些招路都是跟誰學的?”
說起這個!秦涓猛地看向阿奕噶之前所在的方向,卻發現那裏那裏還有阿奕噶的身影,阿奕噶早就和幾個大人去找魯巴千戶覆命去了。
秦涓有幾分失落,比起這些,他更想得到阿奕噶的讚許啊。
*
因爲某些原因,成爲騎兵苗種替補兵的秦涓仍舊得回奴隸營和奴奴秣赫住在一起,而且他還得每天按時訓練。
那日騎兵苗種選拔結束之後,他回營後被冒着嚴寒外出找他整整一日的奴奴秣赫臭罵了一頓,不光如此,奴奴秣赫罰他一日不準喫飯。
秦涓很聽話沒有喫飯,跪在火堆邊拿木棍練字。
他雖然練着字,但心裏仍舊沉浸在成爲騎兵苗種替補的喜悅中,當狂跳的心平靜下來,他這才注意到奴奴……奴奴的外袍放在那邊喫飯用的矮桌上,桌下是一灘化掉的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