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坐在趙辰對面，給趙辰倒了杯酒。
天上月兒正圓，繁星點綴朗朗夜空。
“能有什麼辦法，李泰腿都被我打斷了，再加上孔穎達也是同樣的下場。”
“對我，肯定是嚴懲的。”
“不然李泰這個太子的臉面還往哪裏擱？”趙辰搖頭，淡然一笑。
“你知道皇帝必然要嚴懲，你還敢這樣幹？”李靖望着趙辰。
有很時候李靖都搞不懂趙辰的腦子是怎麼想的。
他自己都知道對李泰這樣出手，便算是皇帝有意偏袒於他，也沒有任何辦法。
在太極殿上，在羣臣面前，將李泰的腿給打斷？
這要換做是其他人，早就被夷滅九族。
哪裏還能讓他安然走出太極殿？
“敢問岳父大人，若是您手下的將軍，從一開始就跟着你喫苦，好不容易生活有了起色，馬上就可以享受榮華富貴了。”
“可突然有那麼一日，他們全都被人故意殺死。”
“岳父大人可以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趙辰望着李靖，緩緩說道。
李靖知道這事情的緣由是什麼。
被趙辰這麼一問，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辯駁。
“可——”
“黃志起初跟着我，我也明白，他是想倚靠我的勢力。”
“可這幾年，他對我也是盡心盡力。”
“很多事情，若非是他在暗中相助，我並不能處理的那麼灑脫。”
“可是他死了，留下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
“他還給孩子留下信，讓他以後繼續幫我做事。”
“我與黃志，雖名爲主僕，實爲朋友。”
“他死了，不管兇手是誰，我都會爲他報仇。”趙辰飲下一口酒，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
李靖望着趙辰，輕輕的嘆了口氣。
“那你現在是什麼打算？”
“你要是想走，陛下應該是不會攔你，可這天下之大，你又能去哪？”李靖看着趙辰，緩緩說道。
皇帝今日在這裏呆了這麼久，不可能對太極殿的事情一無所知。
可很多事情，便是皇帝也不能隨着自己的心意決定。
若是事情沒有轉機，趙辰即便不會受到什麼懲處，這長安，他也待不下去。
“趙辰，還沒睡呢。”李靖這邊話音剛落，李元吉的聲音便在黑暗中傳來。
李靖皺眉。
這大半夜的，趙辰府上的一個門房管這麼寬？
還直呼趙辰名姓？
“李靖，好多年不見了。”李元吉從黑暗中走出來，在李靖面前坐下。
“李……李元吉？”李靖面色大變。
……
“太子殿下，陛下回宮了。”
“方纔傳來消息，李若霜生了一個女兒。”
“陛下與娘娘之前都在那邊。”
東宮太監與李泰稟報着。
李泰兩條腿都被趙辰打斷，此刻正躺在牀榻上。
聽到李若霜還生了個女兒，李泰面色更是惱怒。
自己都被趙辰打成這副模樣，他趙辰竟然還有喜事發生？
而且皇帝皇后還在趙府呆了大半天？
“知道了。”李泰揮揮手。
他現在身邊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
滿心的屈辱化作無奈，只能蜷蜷在這一榻之地。
李泰很清楚，皇帝皇后爲何如此在乎趙辰。
不就是因爲趙辰的身份嘛！
世上還有比這羞辱的事情？
此刻想到今日趙辰在太極殿上對自己動手的場面，滿腔憤懣不知如何發泄。
“殿下，陛下過來了。”剛出去的太監此刻又返回，與李泰說着皇帝過來的消息。
李泰面色微變。
他知道皇帝是來找自己算賬來了。
宣戰高句麗，逼的魏徵辭官退隱，這些事情總是要給個交代的。
皇帝走進東宮大殿，見李泰躺在牀榻上，臉皮狠狠的抽搐了兩下。
他是沒想到，當初長孫皇后給趙辰的那件衣服，竟然會變成收拾李泰的利器。
“兒臣李泰，便見父皇。”李泰掙扎着想要起來，兩條腿卻是鑽心的疼。
“不必了，躺好吧。”皇帝心裏嘆了一聲，與李泰揮手道。
“謝父皇。”李泰說完，便是低着頭。
皇帝見李泰如此模樣。
心裏突然有些不忍。
與李承乾不同，李泰畢竟是自己的兒子。
而且往日這小子也很是孝順、聽話。
真見到他這副模樣，皇帝心裏有些難受。
“監國期間的事情，朕心裏有數，此次你被趙辰打成這副模樣，你與他皆是各有其責。”
“此事朕不會偏袒於任何人。”
“你雖是太子，朕也不會縱容，腿斷了也好，留在東宮好生休養。”
“什麼時候知道自己錯了，親自來與朕認錯。”
“至於趙辰，朕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好生休息。”皇帝望着李泰，說了幾句，便是轉身離去。
李泰躺在牀榻上，心裏常常的舒了一口氣。
他清楚，以趙辰的身份，皇帝是不可能真的把他如何的！
趙辰沒事，那他李泰日後如何擡得起頭來？
甚至皇帝不處置趙辰，反而來處置他李泰？
那他李泰日後還有什麼威信可言？
好在，皇帝沒有說要收拾自己的話。
那也就意味着，宣戰高句麗，導致大軍慘敗的事情，就此揭過。
至於趙辰，皇帝既然說了，那必然會有懲治的。
李泰也清楚，皇帝是見自己這副模樣，不想再收拾自己罷了。
可趙辰，怕也不會受到多大的懲治。
“唉——”李泰望着前方，深深的嘆息一聲。
……
“陛下這麼快就從青雀那裏回來了。”長孫皇后坐在馬車上，對皇帝如此迅速有些意外。
他們從趙府回來，進到皇城之後，並未直接回後宮。
而是直接去了東宮。
李泰被趙辰打成那副模樣，兩人心裏還是擔心的。
“交代了幾句，青雀明白朕的意思。”
“朕估計啊，他八成是猜到了趙辰的身份，所以方纔才顯得那般平靜。”皇帝搖頭，緩緩說道。
長孫皇后不說話，她知道李泰是從自己當初與他說的那些話裏，猜到趙辰的身份。
可長孫皇后只是不想讓他們兩人都得死去活來。
“無所謂了，青雀雖然知道趙辰的身份，可也不敢與旁人說道。”
“他還在乎自己的太子身份。”皇帝嘆了口氣，說道。
這些事情已經不是他最爲擔心的。
大唐邊軍敗退，高句麗大軍勢如破竹，纔是他最爲擔心的事情。
此事若是不解決，大唐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