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喃與鍾永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今晚在前頭等着他們的是什麼!
她們故意透過樑宛茹把今夜的航程透露給了安陽和壽陽,想來早有人用船把火油灑在那羅漢石橋附近,所以這邊的河面也遺漏了少許。
若是沒有蕭衡這讓河燈落水的意外,等他們的船經過橋下時,只需要幾支火箭,滿河面的河燈和火油一旦燃燒起來,足以讓這木頭畫舫被困在火海之,變成煉獄之地!
燕喃腦瞬間浮現林府那映紅了天的大火,恨得緊咬住牙,壽陽!
她還真是喜歡用這招啊!又想用火燒死她一次?
梁宛芸也已了府畫舫,輪到蕭衡抓着舷梯往爬,看見小娘子在頭,穩穩伸出一隻手。
小娘子瞪他一眼,往旁讓開。
蕭衡嘿嘿一笑,自個兒爬了去,站到小娘子身邊。
小娘子往梁宛茹身旁站了站,梁宛茹只好往準身旁又站了站,準想到被拍過的那一掌,似碰到燙手的茶一般“噌”地離開梁宛茹一丈遠的距離。
梁宛茹默默飛了個白眼過去,她有那麼招人嫌嗎?
這邊小娘子朝仍站在那邊畫舫的燕喃道:“太危險了,我們往回返吧。”
燕喃正看着不遠處的石橋猶豫不決。
“娘子,您也過去吧。”鍾永開了口,低聲道:“我們正好借這火勢去撞護板,加投石,能讓護板損毀得更嚴重。”
燕喃攥緊了拳頭,他們設想過壽陽會派人刺殺,毒殺,或者設伏暗殺,但沒想到她竟然一出手不管不顧要置她於這樣的絕境。
若他們真一點沒防備地衝進去,到時候這河面若還有其他船隻,都會連帶着遭殃陷入火海之。
這位公主可她想象的更爲狠辣!
她這麼肆無忌憚?
“橋一定有人。”燕喃開了口,“我們此時停在這裏,想來已經引起了他們的注意,若我不在這條船,他們會對哪條船動手還不一定。你放心,我水性好,還有青衫護在我身邊,我和你們一起衝過去。”
畫舫繼續前進是必須的,而她是誘魚鉤的餌。
官家對俞弈的半個月期限已過去七日,若不趁今晚在這河打出一條通道來,算淵哥哥帶着衡水的人來救下俞弈,怕也逃不出去!
所以,不管前頭是刀山還是火海,他們今夜的計劃都不能改變。
至於危險,燕喃想了又想,他們本身是做了周全的逃生準備而來,船艙底又早備好了水靠、木筏等物。
還有三年壽限這個緊箍咒,在天命未改之前,倒是成了她的護身符,從以往的經歷來看,確實是每次都能化險爲夷。
“這……”鍾永躊躇,“那府那邊……”
家兄妹只知道燕喃今夜可能會遇襲,而燕喃想將計計將敵人引出來。
至於那敵人,他們顯然認定了是劉渭和相闊海。
但現在明知前頭有火油還要往前衝,明眼人便會看出他們恐怕是另有目的。
燕喃深吸一口氣,“來不及想那麼多了。”
時間緊迫,來不及他們再做什麼精心反攻,當務之急,是要保證府畫舫的一衆人安全。
燕喃迅速做出決定,轉頭對小娘子道:“你們別再往前,立即從這兒調頭回去,我們去探探情況,若能把相闊海引出來最好。”
小娘子微微一愣,轉頭和準對視一眼。
鍾永見她主意已定,立即着人收拾旁邊的小舟。
準沉吟片刻決斷道:“既如此,我們在這兒接應你,這片河水沒有大片火油,想來對方沒將此地納爲攻擊範疇。”
梁宛茹聽得直眨眼,忍不住問:“什麼火油?什麼攻擊?你們在說什麼?”
準對她的話當聽不見,轉頭對小娘子道:“你和世子先回去報信。”
這裏一會兒可能免不了一場大戰,算打不起來,抓人也是要人手的。
小娘子點點頭,蕭衡求之不得,朝準一揖首,“三哥放心,我定會護好柔柔周全!”
準差點嗆咳起來。
小娘子和蕭衡坐蕭衡來時的船離去。
燕喃的畫舫繼續往南行去。
梁宛茹見沒人搭理她,急得撓腮,抱着那點心盒子追在準屁股後一路小跑一路問,“到底怎麼回事?河怎麼會有火油?我三姐爲什麼讓我過來她自己又不過來?還有我大姐呢?”
準被聒噪得不行,臉黑得跟鍋底似的,冷冷道:“回家問你三姐去。”
他實在不想和她說那麼多話。
“我要能等到回家問,還會現在問你嗎?”梁宛茹鼓着腮幫子,這三爺簡直是個冰山啊冰山!
準自顧自走到二樓廳裏,有丫鬟見梁宛茹捧着盒子,自覺過來替她拿。
梁宛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抱着點心,瞬間轉移了注意力,“小心些,這是滴酥鮑螺,別靠近火燭,不然頭的螺紋花了。”
梁宛茹說着自己嚥了咽口水。
準站住了腳,滴酥鮑螺?
一回頭看梁宛茹把那食盒視若珍寶的模樣,立即有了主意。
“帶四娘子嚐嚐府特製的西域點心去。”準吩咐那丫鬟。
看着梁宛茹眼神賊亮賊亮立即轉身跟丫鬟走了,準搖搖頭,嘆了口氣。
燕喃帶着鍾永一面吩咐待會兒的事宜一面往頭船艙走,此時沒有外人,青衫也現身出來,亦步亦趨跟緊燕喃。
畫舫已緩緩駛入變窄的河道,離石橋越來越近。
三人剛走二樓甲板,聽見艙裏傳來激烈的打鬥聲。
緊接着幾聲悶哼,鍾永手下有兩人從艙內跌出,燕喃踏船頭甲板,正好見到圖鷹單手持劍橫在安陽脖子,站在艙門處冷冷盯着她。
安陽眼滿是淚,緊張得腳步都挪不動,半被圖鷹拖着出來,一見燕喃,立即尖叫喊起來,“救我!我不想死,我是你姐,快救……”
圖鷹劍緊了緊,安陽嗓子被壓,立即說不出話來,流着淚看着燕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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