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聽說了嗎？昨個高首輔從宮裏出來的時候，連着踉蹌幾步，差點跌倒！”
“這，這算什麼事兒？高輔不是沒跌倒嗎？”
“我就說你是個榆木腦袋，你也不想想，這事兒的前因後果！”
“呦！怎麼，難不成裏面還另有隱情？”
“來來來，我給你掰扯掰扯，這……”
第一二三軍都在朝鮮作戰，又因爲朝鮮毗鄰大明，還有先前壬辰倭亂大明抗倭援朝的事在，所以大明百姓對朝鮮這個國家還是比較熟知的。
坊間無事都會討論關於朝鮮的戰況，其中更以德川幕府的加入爲爆點，讓整個社會對於朝鮮戰場的關注到達了一個高潮。
而在首都南京城中，因爲消息來的更爲靈通，再加上政治嗅覺比較敏銳。
所以聰明人比較多。
在高弘圖出宮之前，就有一部分聰明人覺得朱慈烺要對德川幕府動手了。
而在這之後，熱議的浪潮就如同打開的閥門一樣，再也止不住了。
蘇州，一處幽靜小院之中。
咿咿呀呀的戲曲過後，參與宴會的人聚到了一起。
單從裝束服飾上就能看出，赴宴的都不是普通人。
“諸位，高弘圖在南京的事情大家想必都心裏有數了吧？”
主座之上，一個頭頂高冠，一身寬袍大袖留着山羊鬍的老者顫顫巍巍說道。
被他這麼一提，原本就心情不是太好的衆人頓時都垮起臉來。
能坐在這裏的都是清洗之下的漏網之魚，不管是他們自己的掙扎也好，還是朱慈烺的故意爲之也罷。
總之，這剩下的人裏，基本都是軟蛋。
不過泥人也有三分火，軟蛋也是不甘心於被當成肥羊殺的。
面對朱慈烺即將降下來的刀子，他們還是無法做到安穩待着挨刀子的。
起兵反抗倒不至於，別說他們沒那個膽子了，就是有膽子也沒條件。
錦衣衛在朱慈烺的指導下得到了更爲先進的特工理念，而有強力皇權撐腰的錦衣衛，對這些士紳來說那簡直跟索命的黑白無常沒什麼區別。
作爲自己的基本盤和整個大明最爲富庶的地區，朱慈烺對江南無比看重，錦衣衛自然也把這裏當做重點照顧的區域，整個江南可以說都被錦衣衛滲透成了篩子，被翻了個底朝天。
大到造反貪污的事情，小到百姓的鄰里吵架，錦衣衛事無鉅細的都將其一一記錄，然後統一送到位於南京的鎮撫司衙門進行整理甄別，再挑出有用的信息加以利用。
總之一句話，朱慈烺已經從裏到外從底層到高層把江南死死的捏在了手裏。
誰，也不能撼動他在江南的統治。
如果這些上次清洗的漏網之魚賊心不死的話，他是不介意再來一次那樣的清洗的。
“皇上要出兵日本，德川傢什麼情況諸位家裏都和他有生意往來，應該是知道的。”
“一旦徹底開戰，不止咱們的產業要受到波及，最重要的是皇上要我等出軍費！”
山羊鬍老者說道最後幾個字的時候，臉已經憋成了醬紫色，手一抖差點沒把精心養護的鬍子給揪下來。
“什麼！出軍費？”
“這簡直是開玩笑！”
“軍費何等龐大？讓我等出軍費？這是要我們的命哇！”
須知如今的大明軍隊，已經和以往大爲不同，甚至說一聲改天換地也不爲過。
士兵的軍餉、武器、糧草等都比以前那不知道高到哪裏去了。
誠然這樣的大明軍隊戰鬥力驚人，但是所需的錢糧也達到了一個天文數字。
至少，絕對不是他們這些已經被清洗過一遍的江南士紳所能夠承擔的。
見方纔個個都一言不發埋頭裝鴕鳥的衆人嘰嘰喳喳起來，山羊鬍老者露出一抹難以察覺的得意笑容。
接着，他便補充道：“是一部分。”
“呼……”
一片放鬆下來的長吁聲乍起，衆人皆各自相望，眼中盡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一部分還好說，雖然也要大出血，但總歸還是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即便是一部分也太多了，我等便是散盡家財也填不滿金鑾殿上那位的饕鬄之口，是多是少還不是他說了算？”
人羣之中，有那稍微有些遠見的人憂心忡忡的說道。
“當務之急是聯合在野士子，以及朝中大臣，如果能夠尋得軍中將領更是最好。”
“征伐日本豈是兒戲？且不說讓皇上打消這念頭，就是拖延些時日，也夠我等將在德川家的財帛運回。”
這人給出的意見很是實用，院內衆人聽了都是不由自主的點頭稱是。
就連首座上的山羊鬍老者也爲之側目。
“德陽兄不愧是江南小諸葛，我等佩服！”
“改日請兄一同賞舞，可勿要推辭啊！”
“德陽大才，我有一小女尚未婚配……”
南京。
朱慈烺已經將滿心撲在了進攻德川家的計劃上。
對於一箇中國人來說，征服扶桑絕對是值得熱血沸騰的事情。
即使他已經是大明的皇帝，也繞不過。
“程愛卿，糧草和船隻準備的如何了？可否供給大軍登陸作戰？”
詢問起身邊一同在地圖上指指點點的程紹寬，朱慈烺擡頭揉了揉脖子。
“陛下說笑了，您真該去揚州的造船廠看看，我大明有那麼高大的艦隊，巨炮無數，想必天師一到，那德川幕府必定俯首來降。”
程紹寬呵呵一笑，表示朱慈烺這是杞人憂天了。
朱慈烺聽到這話，心中高興之餘缺不忘提醒說道：“程愛卿辦事得力，朕心甚慰。”
“不過莫忘了昔日蒙元東攻扶桑之敗，海上甚是兇險，何時出海必須計算準確纔好，不然朕這多年的積蓄可就付之東流了。”
沒錯，對朱慈烺來說征討扶桑也不是個容易的事情。
別以爲日本人寡地小，實則這完全是因爲他所處的位置很尷尬，東南北就沒一個像樣的國家，也就西邊有正兒八經的文明。
然而除了東亞出氣筒朝鮮之外，中原日常是統一的強國。
即使處於南北朝時期，也不是小小日本能夠覬覦的。
如若將日本放在歐洲，這完全就是一個能夠和歐陸霸主法蘭西掰掰腕子的存在。
就是朝鮮，扔到歐洲也是個一流強國。
東亞怪物房可不是吹的，能在這裏活下來的，哪個是尋常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