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真的聽清楚了,聽明白了,更是記在了心裏。」
然後轉身看向衆人道:「你們呢?」
「謹遵大總管令!」
這次所有人起身拱手,齊聲說道。
他點了點頭,道:「回去告訴底下的弟兄們,真正的戰爭開始了。本總管的任務是儘量帶着所有人回家,這是我這個主將的責任。而你們的責任就是殺敵,沒有任何顧慮的殺敵,所有罪孽都將由我承擔。」
「退下吧!」
姬松一揮衣袖,也不管衆人是何表情,就轉身離去。只是臨走之前看了劉仁軌一眼。
「劉將軍,大總管這是何意?」
一名將領小心地來到劉仁軌跟前,小聲問道。
「何意?哼!瞧瞧你們的出息?難怪大總管不願對你們說,果然是對牛彈琴。」
劉仁軌的嘲笑,讓人下不來臺,黑着臉道:「末將愚鈍,還請劉將軍賜教!」
喲?這是不服氣了?
劉仁軌頓時被氣笑了,指着他,又指指不願離去的衆人。
「行,想知道是吧?好,本將就告訴你們!」
「你們真的以爲這只是一場簡單的戰爭?如果是這樣想你們就錯了,大錯特錯。本來這些事情不必對你們說的,因爲說了你們大部分人都不會懂的。但既然問起,那本將就給你們好好說道說道............」
當姬松臨走前給他的使個眼色,他立馬就明白了什麼意思。這事要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啊。
不過這也正合他意,戰事已經進行到了這一步,有些事情也確實給大家說說了。在座諸位其實都是聰明人,有些事情只是沒想到而已。現在正好趕在決戰之前給大家說說,省的死了都不知道爲什麼。
接下來他就將當初大總管給他們分析的時局和天下形式,以及兩國之間的利益關係,以及此戰對大唐和中原的意義說了出來。一旁的沉臻也不時插上幾句,作爲補充。
說實話,這些話對一些只知道廝殺的莽漢無異於天方夜譚,但也有一些將領若有所思,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以往不明白的地方隨着劉仁軌的訴說,恍然大悟,有種撥開雲霧見月明的感覺油然而生。
顧延之沒待在這裏,當劉仁軌給大家解釋的時候,他就偷偷熘了。來到裏面就看到姬松在看海圖,這是大總管這段時間每日不變的事情。
「來了?」
姬松收回海圖上的目光,揉了揉有些發昏的腦袋,道:「外面現在怎麼樣了?」
「大總管,您給他們說這些有用嗎?」
顧延之還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在他看來,將領只知道打仗就可以了,說這麼多有什麼用?難道還能增加戰力不成?
「你啊,還是狹隘了啊!」
姬松搖了搖頭。
「當大唐睜眼看世界的那一刻開始,就不能再以往日的目光再要求他們了。將來的戰爭除了正面的廝殺,威懾,朝堂博弈纔是主流。像現在這些殺才,要是不懂這些,將來要是放在邊境,那是要惹出***煩的。」
「合縱連橫,遠交近攻,分而化之等等,都是一種手段而已。甚至不到最後迫不得已時,戰爭能不發生就不要發生。」
「兵法有云: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也!」
姬松的話讓顧延之沉思,有些事情他平日裏根本不會去想,也沒有人告訴他這些。但聽到大總管的話,他突然有些明白了。
「您是說戰爭是最後手段,而維護國家利益的手段卻不只是發動戰爭?並且當有其他手段化解危機時,能不發生戰爭就不要發生戰爭?」
姬松滿意地點點頭,對於顧延之悟性他很滿意。在短短時間內就能突破儒家數百年對思想的禁錮看到這些,也算是不錯了,至少比九成九的人強。
「那要是非要使用戰爭呢?戰爭雖然不是唯一手段,但卻是最有效和最簡單的手段,如果非要用呢?」
姬松一愣,看向顧延之的目光有些驚豔了。這些他並沒有說,
就算是在後事這種爭論還是在進行,根本就沒有一個定論。因爲大部分人只會看到眼前的利益,對於幾年後,十幾年後,甚至數十年,上百年後的利益根本不去考慮。
「善泳者必溺與水,當只知道用戰爭解決問題時,自己也必將爲戰爭所累。正所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一旦發動戰爭,隨之而來的是死亡,流離失所,饑荒,兵亂,仇恨和反抗。除非將敵人全部殺死。」
「但你有沒有想過?當有一天有一個比你更強大的敵人出現時,他們又會不會將你施加給他人的戰爭強加到你的身上?」
顧延之沉默了。
大總管說的對,善泳者必溺於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誰又能保證自己一直強大下去呢?強漢厲害吧?
但結局呢?三國之後十室九空,四方異族羣起而攻之,這何嘗不是之前戰爭所帶來的的反噬?
姬松看他有些明白了,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用去想那麼多,今後你要進入朝堂,在遇到這樣的事情希望你能多多考慮下。但我要說的是,當必須用戰爭解決的時候,不要猶豫,要麼不做,要麼做絕,萬萬不可猶豫!」
「此次決戰就是如此,沒有所謂的對錯,更沒有正義和邪惡。有的只是赤裸裸的利益。但這個利益不是個人私利,也不是一家一族的利益,而是一個民族,一個種族的整體利益。」
「爲種族開拓生產空間,爲子孫後代打下在這片天空中足以自豪的土地,我輩義不容辭。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
他看向海圖,喃喃道:「但你我是幸運的,當參與到這場爲百姓爭利的戰爭中,我們是何等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