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言之類也都拋之腦後了。
一個人神志不清的時候,他人總是很難將他阻攔下來。
姜晨正當防衛性的給了他一劍。
鮮血噴涌出來。
宮九眼睛都紅了, 好似一頭野獸一般,已全然失了神彩。
姜晨的劍尖落下血來, 他微微低頭, 看到腳邊那鮮紅的血, 又擡頭,方纔還十分正常的宮九這會臉色通紅。
那並非是常人的紅潤之色, 他的臉色十分難看。額角的鬢髮被冷汗打溼了, 貼在額頭。
姜晨記起來,這個人性格的黑暗面
他又朝姜晨撲過來。
但還沒走兩步,就撐不住跌倒了。
習武之人鮮少跌倒,可是宮九,他倒了, 蜷縮起來抽搐着, 神色痛苦,口中呻吟着。
姜晨看了這樣的他一眼,無可無不可轉過身。
沒有可憐沒有同情也沒有厭惡
他見過的黑暗何其多, 不缺宮九這一個。
他人各種模樣, 與姜晨又有何關係呢。他畢竟, 已無親無故。
宮九倒在地上抽搐着,全身的冷汗已經打溼了衣衫。原本整潔貴氣的紅衣沾滿了塵土,他如今顯然已經神志不清,口中只是不斷重複,“打我用鞭鞭我”
過了一會,又道,“救救我救救我我受不住了”
倘若不是親眼見到,無論何人,恐怕都會以爲有人在折磨他。
原劇情中陸小鳳不就是如此見到了他。
只是姜晨也未曾料到,他會被那些人盯上。畢竟天外飛仙,本該與他們毫無交集
但他又一想,連他這樣的人都能存在,連該死去的葉孤城都未曾死在西門吹雪劍下,還有何事,是不能的呢。
“求求你”迷濛間看到唯一的人影走了,宮九盯着那白衣,依稀想起來他的身份,咬牙道,“葉孤城”
姜晨面色一沉,遠去的腳步一頓,又毫無反應的走了。
宮九即使神志不清,也冷笑了下,果然,葉孤城並不喜歡別人稱他爲葉孤城他又道,“葉孤城”
“你這道貌岸然的僞君子什麼狗屁天下第一劍客像你這樣的人,合該一輩子窩在西門吹雪的名頭下不得翻身”
姜晨還是沒有反應。葉孤城與西門吹雪的恩怨已過,第一第二,對於現在的“葉孤城”而言,已經不重要了。
宮九低喘着,又罵道,“葉孤城永遠也比不得西門吹雪你的名頭上永遠要掛着別人的名字,你就是活在別人陰影的臭蟲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姜晨腳步停了,稍微熟悉他的人已能看出他起了殺心。他轉過了身,手中的劍寒光炸起。
宮九抽着涼氣,見他停了下來,陰陰笑了,“打我哈哈打我啊”
姜晨見此,手微微一僵,拿出的劍緩緩又收了起來。他很快平靜下來。
真是,與這樣一個失智之人計較
更何況,是在他的激將之下。
所謂天意總是不想讓姜晨如願,所以姜晨也不喜歡讓他人如願的。
宮九見此,又是一陣怒罵。他摸到了自己掉在一邊的劍,毫無猶豫的往身上劃了一刀。
鮮血唰冒了出來。
宮九面上露出滿足的笑。
姜晨浮沉幾世,各式人物都見過的不少,如今見他這般,也已淡然了。
有的人虐待他人,有的人虐待自己。
對象不同,又有什麼奇異。
小十從肉鋪買了一段牛肉,回來時見此情景,臉色都青了,手中的牛肉啪嗒掉在了地上,她從拐角處衝了過來,忙護住宮九。
她沒有想到,他的病犯的這樣突然。
她以爲宮九出手,絕無失敗的可能,可是卻忘了,他的出手,都必須小心再小心纔是。
誰也不知道他的病何時會來。
他只是打了一架。
只是看到了地上的血。
血
也許是血腥味刺激了他。
從前宮九殺人,見者即死,人只有被殺的份,他從來不曾在比鬥受過傷。可他這麼一受傷,就
“哥九哥”
她驚慌失措,擡頭看到了遠處一些看熱鬧的人影,又看着姜晨,突然狠狠跪下來一拜,“城主,求求你”
她也知道,剛剛與宮九打了一場的葉孤城絕不會給敵人面子,但是她還是下意識求他。因爲她能感覺到,葉孤城並非是無情的人,能眼睜睜看着
姜晨毫無所動。
小十看出了他的意思,不幫。但她還是道,“哪裏有小院哪裏葉孤城”
“不知道。”他的回答總是簡潔又隨意。
小十咬牙,“我不信你這樣冷血你可以對客棧的夥計都說謝謝,城主,求求你。”她死死按住了宮九拿着刀往身上亂刺的手,臉色蒼白,淚水很快落了下來,“九哥你忍忍”
這樣的街上,怎能叫那些賤民平白看了熱鬧。九哥,也絕不會想這樣
他是這樣高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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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宮主確然關心宮九,王府中的姐妹衆多,她並非受寵的人,在她年幼之時,府中有人欺負她,而這些,往往是宮九擋下來的。她一直都崇拜這個哥哥。發現他有這樣嚴重的病時,她也是詫異的。但是她卻沒有厭惡過。
她的九哥,是太平王府的世子,承受那麼多壓力,還要在老頭子的指教下生活。一個二十多歲的人,卻是武功絕世,又有縝密心思,除非是天才。可即使是天才,要達到這個程度,所付出的也太多太多,所失去的也太多太多。
宮主至今還能想起來他們年幼時王爺王妃都是怎麼要求他,原本以爲只是嘴上嚴格。後來巧合發現他一在大庭廣衆之下犯錯,做出不符合他世子身份的時候,王爺就笞打他,警告他絕不許犯錯。每每這時,王妃相阻,但往往被王爺拉開,宮九受的苦更多。
再後來王妃早逝
年幼的宮主總是看到,他這世子穿金戴玉,凡一出門前呼後擁,當時作爲一個庶女還很爲羨慕,卻沒有想到尊貴的世子身份要付出這樣的代價。
那時候,他們都是六七歲的孩子,太平王,他是個這樣冷血對親子都痛下狠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