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每次醒來都爲反派背了鍋[綜穿] >218.小魚兒與花無缺(十六)
    抽刀斷水水更流人生何處不相逢春江花朝秋月夜海上明月共潮生  他自當無言, 與他有言的人,早已經湮滅在時光中,再尋不見。

    當一個曾經善言的人無言的時候,那這其中必然發生了許多外人難以得知的東西。

    因爲無人得知,所以無人瞭解,所以無言以對。

    周圍樹影幢幢, 涼風從葉尖掃過。那一片黑色中, 隱藏着許多不速之客。

    善意又如何,不速又如何, 對於即將步入屍體行列的他們來說,都是沒有分別的。

    有人提着紅色宮燈蓮步輕移過來, 披了件白色狐裘給他。

    白駝山莊之人都知莊主少主都喜愛白色。

    明明是善於使毒心狠手辣的人, 卻喜愛着白色。

    有人曾說, 身處黑暗的人, 往往更向往光明。也許像歐陽克這樣的人,心裏也是有嚮往的光的。所以他喜歡白色, 純潔的, 無暇的白。這樣的他,不是傳聞中的那個白駝山莊的少主,而只是喜愛白衣的歐陽公子。

    可是, 作爲姜晨,他又喜歡什麼顏色呢

    好似沒有喜歡的色彩。

    他已經不太去喜愛什麼。他的歡喜早早在很久很久以前, 就已經不知道丟棄在哪裏了。喜愛的東西, 往往成爲一個人斬不斷的牽絆, 一個致命的弱點。

    姜晨他,應該是不想再揹負弱點的。

    涼風吹過,他終於轉過臉去看她,相當確定的喚出她的名字,“牡丹”

    寧靜的夜,美麗的月色下一位面如皎月的清冷美人。

    她微微一拜,臉上笑意比人看起來還更美好,“少主,莫受涼了。”

    姜晨收回了視線,他望着那片黑暗,又好似沒什麼入眼。他不言不語。

    牡丹笑意微僵,她走了兩步,腳下一滑,驚慌而又十分有分寸地直直向姜晨懷中撲過去。

    好似風大了些,吹的林木間的影子搖搖晃晃,發出些許窸窸窣窣的聲響。

    寧靜的氣氛不再寧靜。

    明裏暗裏的人都爲此緊張起來。

    但其實直面的人卻並不緊張,他不緊張,甚至冷靜自持的叫人難以置信,擡手正好扯住她特伸過來的手,手腕一轉,毫不猶豫摔了人出去。此時,他面上才露出幾分煩躁之色,“腿腳正常,卻連路都走不穩,你就不必呆在這裏了。”

    牡丹旋身,借力站住了腳,面上立時露出幾分惶恐之色,紅色的宮燈落在地上,火焰就熄滅了,她噗通拜倒在地,“往少主饒恕。”

    姜晨沒有回答,轉着輪椅回了房間。

    他抖了抖衣袖,上面有些許紫黑色的粉末落下來。

    原本打算跟他們慢慢玩,既然某些人急於尋死,那就成全他們了。

    他喚來了那四個影子。

    歐陽克之前的那把玄鐵摺扇已經不知從哪裏丟掉了,也許是掉進了汪洋大海中,姜晨也一直沒有在意此事。總歸他不常動手。白風重新拿了一把摺扇遞給他的時候,他其實還詫異了一瞬。

    白風臉色微紅,“少主,如今形勢險峻,少主不能沒有武器防身。多日不見少主摺扇,奴婢擅作主張,此物雖然比不得莊主特意打造的那一把,但應付宵小尚可”

    姜晨接過扇子,打開一看,近乎與從前那一把別無二致,但見她的表情,似乎有哪裏超出了他的預料,這種不可控的感覺讓他眉尖一蹙,頓了一會,還是道,“有心了。”

    “少主喜歡便是。”

    白風笑意嫣然,缺依舊是謙恭的模樣,她一直是一副謙恭的模樣,尤是在歐陽克面前,小心而卑微的觀察着他的喜惡,爲他打理好一切。

    歐陽克指東,她絕不會往西。甚至歐陽克看上了黃蓉,她也能出手將人幫忙綁來。

    一個謙卑的,爲歐陽克而生的人。

    姜晨能感受得到。

    可是,那是爲歐陽克而生的人,而並非他。

    他是歐陽克嗎

    好像是又不是。

    歐陽克絕不會有歐陽克以外的記憶。

    不會有姜晨有的記憶。

    姜晨清楚這一點,卻好像又常常忘記這一點。

    時間的流逝往往叫人忘乎所以。

    他回來的生活看着是十分悠閒,白駝山莊卻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迫切之感。

    傅長死了。

    這是傅絕唯一的兒子。

    現場留下一堆指向少主歐陽克的似是而非的證據。

    但是,其餘四位主事也沒能摘清。

    對於傅長的死,人人都有份。

    傅絕幾乎瘋狂了。

    那是他的獨子

    這一招,算是將白駝山莊原本就不平靜的水徹底攪渾了。

    原本應該是先懷疑姜晨的,但是傅絕看到他殘廢的腿,又覺得他這廢人沒有那樣來去無

    蹤的能力,理所應當的將目光落在其他人身上。

    他與三主事林誠達成了同盟。而二四主事白象李寧忠於歐陽鋒,還有第五主事中立。

    兩方算是勢均力敵。

    原本暫且有共同目標的同盟之人該相親相愛,但是不巧,傅絕和林成的野心也不小,而他們兩個人也心裏敞亮。

    傅絕就難免懷疑林成提前打壓他而殺了他兒子了。

    傅絕,這是個疑心深重的人,比之歐陽鋒更是有增無減。

    他懷疑的,是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

    因爲每個人,都有這個動機。

    是誰呢

    傅絕看誰都覺得很像。

    但是如今與林成的聯盟正在千鈞一髮之際,兩人絕不能背心,否則就是功虧一簣了。

    這點事情,他思考的清楚的。

    爲今之計,只有暫時忍耐,待他拿到莊主之位,到時候,這些人,無論是誰殺的,就都去爲他的長兒陪葬吧

    傅長莫名其妙的死,就像是一個,成功的引發了他們內部潛在的矛盾。

    目標在山莊之上的躲在暗地裏的一窩蛇鼠,勉強的維持着表面上的和平。

    與此同時,傅絕與歐陽克遲早的爭鬥也終於將要撕破錶面的遮羞布,而搬上臺面。

    可以預見,這建在白駝峯上的,宏偉的山莊裏即將上演的,好一場大戲。

    傅絕草草料理了傅長的後事,茶飯不思,完美體現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強烈的痛苦。

    白絹黑布的葬禮上,姜晨並未現身,只是遣人表示了對大主事的關切慰勞之情。

    他是不需要現身的,因爲他是白駝山莊的少主。

    倘若他現了身,那就已經是氣勢上輸了一截。作爲少主,卻參加僕人的兒子的葬禮。

    若是忠心的僕人的葬禮尚可一嘆,但是傅長,不必。

    傅絕打着好算盤。希望他來,逼迫他來。

    但是他就是不來。

    這一日過去,傅絕翻身做主的念頭更加強烈。

    他再一次與林成密會。

    “老弟呀大哥好苦啊那兔崽子竟然如此狠辣,要了我兒性命”

    對方卻有些不買賬了,冷嗤了一聲,“大哥前些日子不還以爲是我鬧事”

    他覥着臉道,“誤會啊誤會此乃那小崽子的奸計兄弟萬萬不敢如此,我的爲人,你還不信麼”

    林成沉默了會,又哥倆好的捧來茶水遞給他,算作賠罪,“兄長勿怪,我這也是實在氣不過。那臭小子竟然挑撥你我關係你我明明親近至此,可兄長當日不信我,兄弟我實在是心裏難受啊。”

    傅絕當然聽出了他的深意,臉色難看,這是在說他疑心病太重。嘆了口氣道,“這,當日我也是氣糊塗了林弟也是知道的,長兒是我家三代單傳的獨苗。如今我又毒功大成,絕不會再有子嗣了啊”

    林成心下冷笑,連這般底細都抖落了,看來這位今日拉攏他是已經不計較代價了,既然如此,那也不介意給你一個臺階下。他面上掛着謙和的笑,再這樣一張平凡的中年人臉上,莫名讓人提不起什麼警惕之意。“大哥”

    “嗯”

    “白駝山莊不能交到一個廢人手裏。”

    “老弟”

    看對方面上露出的驚詫之色,林成心下冷哼,明明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都想要歐陽克叔侄兩死,還有甚麼好裝但他卻不去點破,“依小弟看,不如就二十五日。”

    “這林弟,這不大好吧。”

    “大哥他此時能殺了長兒,日後”

    “後天會不會太快了”

    林成道,“遲則生變。”

    “好”傅絕咬牙道,“兄弟,不如這樣。我等兵分兩路,你帶人控制住老二老四他們,我去殺了歐陽克那小毛頭”

    林成點了點頭,“好聽兄長的。”嗤~殺了歐陽克恐怕是先逼他交出白駝山莊瞬息千里和控蛇祕技吧你去,到時候,就看誰動作更快

    無論這兩人暗地裏又作何打算,此時表面上,是氣氛融洽毫無意外的達成了一致。

    四月二十五日清晨,天光正好。

    這晨光正是燦爛,它比不得沙漠的驕陽那般熱烈,也比不得江南水鄉的暖陽那般溫柔,卻自有另一種令人欣喜的感情。

    此時,它只是從東方緩緩的露出了臉。

    照亮了一整片白駝山莊。

    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他們心裏升騰起來,緊張嗎不像是。

    更準確的來描述,那應該是恐懼。

    也許今日,天氣會大變。

    姜晨輕描淡寫看了他一眼。

    魯平嘿嘿賠笑了下。這個人在姜晨面前可謂是厚臉皮到了一定境界。因爲魯平發現,他這個老大對笑臉沒什麼抵抗能力,只要不是涉及老大本人的問題,往往裝糊塗笑兩聲,事情就揭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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