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因爲拉肚子,半夜起來去了屋後的茅廁,我蹲在茅廁那裏一會兒,忽然看到黑暗中出現了一輛馬車,有幾道黑影從馬車上下來,悄悄摸向了屋子,我當時還以爲是小偷,連忙提起褲子,打算上前去抓他們,誰知還沒等我靠近,屋子就起了沖天大火……”
那會兒他年級還小,可看到那幾個人手裏拿着刀,便猜到不是什麼好人,便本能地躲在了草垛後面。
直到聽到屋內傳出慘叫,他才意識到奶孃他們出事了。
看到那幾間茅屋燃起了大火,他沒命地衝了過去。
可大火產生的熱浪和濃煙逼退了他,他只能看着茅屋被大火吞噬,卻束手無策……
聽到蕭玉墨說完那晚發生的事,肖十三雙目赤紅,睚眥欲裂。
他一直以爲,家人是死於意外,卻沒想到是被人謀害。
“四哥,你知道是誰殺死了我娘他們嗎?”少年揮起拳頭打在了牆上,“我現在就去殺了他全家。”
蕭玉墨看着少年變得血肉模糊的手,臉色凝重道:“不知道,這些年,我一直在查,卻沒有查到任何線索。”
雖然沒查到兇手,可他心裏卻隱隱有個猜測。
這個殺奶孃全家的人,可能與他的身世有關。
不過這只是他的猜測,暫時還未得到證實,就不要告訴肖十三了。
一切還得等有了眉目再說。
當務之急,他得趕緊查清自己的身世。
等到肖十三安靜了下來,蕭玉墨才示意他在椅子上坐下,試探道:“十三,你知不知道,我和你不是親兄弟?”
肖十三一愣,點點頭:“我知道。”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少年愧疚看了蕭玉墨一眼,輕聲道:“有一年過年,娘殺了全家唯一的一隻老母雞,卻把兩隻雞腿都給了你,我不服氣,和娘吵了一架,賭氣離家出走,後來大哥找到了我,告訴了我實情……”
對於這件事,蕭玉墨倒是有些印象。
當時他不喫雞腿,要留給小弟喫,可奶孃說,小弟不喜歡喫雞腿。
他知道奶孃在說謊,可看着她那殷切的目光,還是食不知味地把兩隻雞腿都吃了。
“大哥當時是怎麼給你說的?提到我的親生父母了嗎?”
肖十三點點頭:“大哥說,你和我們不一樣,你是富人家的公子哥兒,你的父母以前救過孃的命,是孃的救命恩人,後來你家遭難了,娘爲了報恩,才偷偷把你帶了回來,所以,我們不能忘恩,好喫的都要省給你喫。大哥還讓我保密,說這件事不能說出去,讓外人知道,那個仇家就會追殺過來……”
“那大哥有沒有提到我父母是何人?”
肖十三搖頭:“沒有,只說你父母都是身份尊貴的有錢人。”
蕭玉墨嘆了口氣。
看來從肖十三口中也無法查到什麼有價值的消息。
看到蕭玉墨一臉落寞,肖十三想了想道:“四哥,你是不是想找你的親生父母?”
蕭玉墨沒吭聲。
奶孃含辛茹苦養大了她,最後還受牽連被殺,他不能就這麼讓她白死。
肖十三小聲道:“其實,我倒是有辦法。”
“你有什麼辦法?”
少年眨了眨眼睛:“聽說我娘年輕的時候,曾經在你家當過傭人,只要查清楚我娘以前在哪個府上做過,那個府上不就是你親生父母的家了嗎?”
蕭玉墨搖搖頭:“娘從沒告訴過別人這件事。”
多年以前,他就派人去那個村子裏去調查過。
可村子裏的人對奶孃的來歷都不是很清楚。
據說當初奶孃是逃難逃到那裏的,飢寒交迫,懷裏還抱着一個小孩兒,昏倒在一戶人家的門口。
那戶人家救了奶孃,看她孤兒寡母的可憐,便收留了她。
奶孃只對村裏人說她婆家和孃家都遭了洪水,親人都沒了,就剩下她和孩子兩個人。
村裏的人都很淳樸,便相信了奶孃的話。
後來,奶孃就嫁給了那戶人家的兒子,病陸陸續續生下了一堆孩子。
因爲孩子多了,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奶孃的丈夫只能去到很遠的地方,靠做苦力賺點錢補貼家用,到了年底纔回來。
有一年大年三十,眼看天都快黑了,還不見男人回來,奶孃便站在村口等,誰知卻等來一個噩耗。
那個男人在回家的途中,被一輛失控的馬車給撞死了。
從那以,奶孃便又當爹又當娘,一個人拉扯着幾個孩子。
那個村子裏沒幾戶人家,奶孃平常話又少,村子裏誰也不知道奶孃的身世。
估計奶孃是爲了保護他,纔沒有對別人說出實情。
肖十三想了想,道:“我雖然不知道我娘年輕時候在哪家做過傭人?可京城裏有名的勳貴之家還是數得過來的,咱們可以一家一家地比較,如果有哪家的人和四哥長得很像,那家人不就是四哥的親人嗎?”
“長得像?”蕭玉墨一愣。
這好像不太靠譜吧?
肖十三挑眉看着蕭玉墨道:“你還記得我小時候的樣子嗎?小時候我跟其他幾個哥哥長得都挺像,就是和你不像,這不就是這個道理嗎?是一家人肯定長相很像的。”
蕭玉墨默了默。
他的家人恐怕早就被仇家殺了,怎麼找?
“這件事還是以後再說吧,你有什麼打算?我看你以後就住在我府上吧,我給你找幾個先生,教你念書。”
少年果斷搖頭道:“我覺得還是回馮大姑娘的畫舫比較好。”
他這人最討厭唸書了。
蕭玉墨臉黑了黑。
這小子是不是玩野了?說來說去還是喜歡那種風花雪月的地方。
肖十三見蕭玉墨臉色不好,笑嘻嘻解釋道:“四哥,既然你說咱娘是被人害死的,爲了查出兇手,我覺得咱們暫時不宜暴露身份,還是和以前一樣,我照舊裝成你的男寵,這樣不更便於辦事,找出那個兇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