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從來到警局就一直板着臉,途中只問了一句什麼時候能抓到兇手,聽到答案後老夫人的臉色又黑了一個度,董事長的位置被迫讓給外人,陸家的地位頓時矮了幾分,自然無法像以前那樣頤氣指使,不過老爺子依舊和以前一樣,只是眉心
警局這邊,忙着抓失蹤了的錢復山。江北地界大,要是想找個有心躲起來的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不能確定是在江北,或者已經逃去別的地方。能用的人都用了,整個警局忙的底朝天。
徐子謙取回搜查令,帶着丁小錢再次來到錢復山的居住地,根據蠟像館館主和工作人員的交代,錢復山是蠟像館手藝最好的蠟像師傅,不僅忍受了陸恆無理斥責,還接受了他的要求,硬是將製作工期三個月的任務縮短至一個月。
一般情況下製作蠟像館需要四個流程。
一,\t採集人物資料,收集人物樣貌的具體數值。
二,\t製作泥稿。
三,\t雕刻頭部五官。
四,\t給蠟像進行植髮、植眉、植眼睫毛及鬍子,精細將人物的皮膚血管汗毛等通過化妝反應出來,最後是服裝裝扮。
這麼多工作全部由錢復山一個人,限定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完成,可想而知他應該處於一種趕工的狀態,那麼匆忙之間,工作室內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丁小錢利用上樓梯的空檔迅速整理了一遍之前對嫌疑犯的判斷。
死者陸恆死前遭受過暴力,說明兇手對死者懷有一定程度的憎惡,同時有暴力傾向。
死者遭受暴力前被脫掉身上的衣服,死了之後又被重新穿上了衣服,案發現場留下的有效證據極少,說明兇手心思細膩。
死者死後被刻意擺出一個迎接人的姿勢,說明兇手有強烈的控制慾。
暴力傾向、心思細膩、控制慾、且有作案動機,錢復山完全符合。人證物證俱全,接下來只要找到錢復山錄個口供,基本就能結案。
到了錢復山門口,徐子謙拿出一個鐵絲摺疊成鑰匙大小,伸進鎖眼搗鼓了兩下,鎖就開了。
推開門,一股石膏粉的氣息撲面而來,房間裏面黑漆漆的一片,之能模糊的看見房間擺滿了各種工具。徐子謙摸索着牆壁打開燈。
錢復山居住的華合天源,房子很新,價格並不低,小區內綠化設備安保因有盡有,他住的是三室兩廳兩衛,燈一開,房間的擺設就出現在面前,讓丁小錢微微一怔。
客廳和廚房的窗戶用厚厚的黑膠窗簾蓋着,密不透風,所以剛纔房間一片漆黑。讓丁小錢怔住的是房間的擺設,根本一點都不像是正常人居住的地方。
與其說是家,不如說是工作室。
從廚房餐廳到客廳,幾乎到處都是堆積起來的石膏,水彩顏料,蠟像,髮絲,假眼球等物品,這些雜物擁擠在房間中,只留下一條一米多寬的路,方便人取材料。同時這條一米多寬的空地通向陽臺,丁小錢走過去拉開窗簾,見到一張單人牀孤零零的躺在那。
光禿禿的牀板上什麼家紡都沒有,牀旁邊遺留了一雙有些破舊的兒童拖鞋,牀頭櫃上放着一本初中數學書。這應該就是錢復山兒子睡覺的地方,丁小錢翻開遺落在牀頭櫃上的那本初中數學書,掉出了一個作業本,裏面的內容只寫了一半。
丁小錢拿起作業本翻了兩下,視線停留在上一次作業結束後的家長簽名。錢復山三個字寫的極爲工整,落款還有日期7月30日。
丁小錢蹙着眉,繼續向前翻,半本翻完,心裏已經有了底。她將作業本連同數學書一併收好,放在透明文件袋中。
徐子謙從裏面的工作室走出來,英俊帥氣的臉上帶着一絲困惑。
“怎麼了”丁小錢朝工作室走去,兩室加上一個大衛生間,地方不算小。可本應該擺滿各種物品的工作室,此時卻沒有任何東西,更讓人無語的是整個房間都被清掃過一遍,幾乎微塵不染。
“看來他早就打算好跑路。”徐子謙冷聲道,來之前,他早就預測到今天會白跑一趟。以殺害陸恆的手段足以證明兇手有多麼細心,自然會盡量抹去馬腳。
丁小錢轉身推開另外一個用於休息的臥室,房間同樣空空如也,和小孩睡得地方一樣,裏面的衣服全部都收走了。
這是用來給蠟像製作毛髮用的,由於製作對象不同,毛髮深淺也不一樣,經過法醫鑑定,陸恆蠟像腦袋上的頭髮全部都是他本人的,也就是說,在製作頭像之前,兇手先將死者的頭髮全部剃掉,然後在一根根鑲在蠟像上。
“什麼東西都沒有留下,製作蠟像一般最少也需要一個半月,他一個人趕慢趕,怎麼那麼快製作出來了”丁小錢皺眉低聲問道,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徐子謙。
“假設他的手藝非常好,加上廢寢忘食的工作熱情,或許是能夠在一個月之內完成,然後在其老婆小孩的幫助下清理好現場,舉家逃走。”徐子謙想了想,提出一個假設。
丁小錢眉頭並未鬆開,仰着小臉好奇道:“如果錢復山真的如同館主和工作人員所說的那樣總是受人欺辱,那麼當他面對陸恆的不可一世時,應該內心並沒有太大的波動纔對,一個經常受到欺辱的人,會在意這件事情在意到一定要殺了欺辱他的人不可甚至爲之放棄了自己安穩的生活,帶着老婆孩子逃離這裏,我是說,這樣做是不是代價太大了些,不符合常理。”
徐子謙不置可否,但顯然他也同意丁小錢的看法,從房間的佈置就能夠看出來,對於錢復山來說蠟像在他心裏佔據了多麼大的分量。這樣一個極度熱愛蠟像的人,會因爲被羞辱,選擇放棄蠟像,也確實古怪。尤其是他本身就是很壓抑自我感情的人,按照館主的說法,他應該製作一個臣服在他面前的陸恆的蠟像,一般就能消氣了。
沒有找到有效證據,回去的路上丁小錢都心不在焉,好不容易到警局,屁股還沒坐在椅子上,小胡忽然門都不敲就走進來道:“有現場,在奉安路47號易家連鎖旅館中發現一家三口中毒身亡高振已經過去封鎖了現場,法醫離得案發現場很近,也早就趕了過去。”
丁小錢和徐子謙相互看了一眼,顧不上休息,直接奔赴現場。
到了案發現場,小旅館警戒線外已經擠滿了人,看上去一些似乎是旅館中的客人,穿着比較休閒,拖鞋短袖,一些是路過的看熱鬧的人。
高振站在警戒線旁,不斷的要求路人不要壓着警戒線,退後一點不要擠。擡眼看到徐子謙來了,高政連忙道:“徐隊,法醫已經進去了,二樓左拐第一間就是。”
徐子謙嗯了一聲,戴上白色橡膠手套,拉開警戒線,丁小錢鑽了過去之後,徐子謙纔跟着鑽了進去。
高振對眼前兩人的相處模式已經見怪不怪了,平時不要看兩個人很少像其他情侶那麼甜甜蜜蜜,但在細節上,徐隊把丁小錢可是真真正正的捧在手心裏。
小胡帶着席志安急匆匆的從後面那輛警車下來,跟着從警戒線底下鑽了過去。
還未進門,就在樓道聞到一股刺鼻的腐臭味,丁小錢連忙加緊步伐。
“誰是報案人”徐子謙環視了一圈圍在房間周圍的人詢問道。
一個扎着馬尾的年輕女孩怯生生的舉起手:“是我。”
“說說當時情況。”
“住在這個旅館的是一家三口,六號就搬過來了,但是說不許別人進來,他喜歡安靜一點的環境,說房間內他會自己清理的,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了老闆,老闆說隨他們去,所以我就沒管,打掃衛生的時候都不會過去敲門,以免惹怒顧客。可是從第三天開始,旅館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來奇怪的臭味,我當時找不到味道的來源,所以只是噴了點香水掩蓋住,但隨着時間的推移,香水味不僅沒有掩蓋住那股惡臭,反而和那股惡臭混合在一起,形成了另外一種噁心的味道。
於是我就接到了投訴,老闆要我尋找惡臭來源,我找了半天,終於確定是在這間房,可是這個房子的門不管怎麼樣都敲不開,我叫裏面的人,裏面的人也不迴應,所以我就找來了鑰匙,可是鑰匙也打不開這件門,門是從裏面反鎖的。我只好找了老闆,老闆和我一起把門撞碎,那股惡臭味道更大了。
走進去一看,一家三口姿勢各異早就死在這個房間了。剛看的真的有些接受不了,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死的,但光是想想這幾天我們和三個屍體同出一間房,就讓人覺得有些恐怖。”
徐子謙微微點頭表示自己在聽,丁小錢迅速的做着筆錄,等年輕女孩說完,丁小錢也停下了筆,掃了一眼自己的筆記,她才揚起臉,眸中閃過一絲困惑:“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