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偏偏寵愛 >第55章 動心
    江忍完全變了。

    去年他離開江宅的時候,一頭耀眼的銀髮,耳朵上帶着黑鑽石耳釘,滿眼桀驁不馴。他甚至嘴角的血都沒擦乾,就一個人坐着飛機去了H市。

    那時候聞睿被他打得臉色慘白,送進了醫院。

    所有人都認定是江忍病發了,然而聞睿知道不是。

    而現在,這個魔王又回來了。聞睿比他大七歲,卻下意識虛他。開玩笑,軍大院長大的,天生神力還有病。別說他,江忍他爹都不敢惹這小狼崽子。

    江忍說:“廚房的刀呢?”

    廚娘戰戰兢兢拿了把剔骨刀過來。

    江忍出奇的冷靜,他甚至還嫺熟地挽了個刀花。

    聞睿笑得勉強,他不敢提過往,友好地問他:“小江爺回來了,通知姐夫了嗎?還不給江少準備喫的,愣着做什麼?”

    傭人們都沒動,全部等着江忍的臉色。誰是主人,顯而易見。

    聞睿臉都青了。

    江忍冷淡地說:“通知我爸來做什麼?救你?”他語調淡淡,然而誰都不覺得他是開玩笑,“門關上。”

    傭人把門關上。

    江忍眯了眯眼,擡起手臂:“聞睿,你不是和我媽感情很深嗎?老子今晚送你去見她。”

    高義差點噗通一聲給跪了。

    爺,我叫你爺成不成,你真要弄死你舅舅啊!

    聞睿也知道不妙,他已經悄悄打通了江董的電話,臉色發白,然後三言兩語道:“姐夫,江忍回來了,在天鵝小築,他不太正常,你救救我。”

    張老師也被嚇懵了,本來還要出去拿通知單的,門一關,她也被困在了裏面。

    張老師也知道這個聞睿,是很厲害的人物。

    結果來了個少年,所有人就夾緊了尾巴,聲都不敢吭。而這少年說要弄死聞睿,其他人除了抖抖抖,竟然也不敢說話?

    江董心裏一咯噔,讓聞睿把手機給江忍。

    江忍拿到耳邊,那頭江董咆哮:“小兔崽子,你敢亂來你就完了我給你說!小睿是你舅舅,你……”

    江忍輕笑一聲,把電話掛了,隨手扔進了垃圾桶。

    他在笑,可是聞睿知道少年已經怒到極點了。

    江忍本來就是瘋子,聞睿顧不得風度了,往房間跑。關門!對,快點關門!

    他從進門起,就沒看過孟聽。

    他朝她多看一眼,那種表面的理智就維持不住,會在她面前動手結果了聞睿。

    高義當然不能看着江忍發病,剛要喊人撲上去攔着點的時候。

    那個小江爺“一見鍾情”的少女撲進了小江爺懷裏。

    少年身體緊繃得跟一塊石頭似的。

    孟聽抱住他勁瘦的腰,軟軟嗚咽:“江忍。”

    他右手還拿着剔骨刀,鋒芒在燈光下冰冷尖銳。

    她柔軟的身體微微顫抖,不知道過了多久。剔骨刀掉落,他發瘋似的,狠狠回抱住她。

    孟聽是真的害怕,在老師想讓她一個人在這裏的時候。

    她輕聲抽泣:“我有點、害怕。”

    他動作遲緩的,低頭吻了吻她發頂。然後牽着她的手,示意傭人開門。

    他路過同樣驚駭的張老師面前,用冰冷的目光看她一眼。

    那一眼讓張老師發顫。

    彷彿是他把珍貴的寶貝交到她手中,卻險些被她弄丟了。

    高義看着他們走遠,才發現自己心跳如擂鼓。去年,江忍被趕出江宅的時候,是個深夜。

    原因是他把聞睿打得很慘。

    身體還留下了後遺症,究竟是什麼後遺症,外人都不知道。江董一怒之下和江忍大吵一架,讓他滾出這個家。他沒有一個六親不認的兒子。

    江忍冷笑,上了飛機。

    後來江董心痛又懊悔,畢竟是他唯一的孩子,就是拉不下臉給江忍說軟話。

    江忍掌心握着軟軟的小手,牽着她在天鵝小築外面走。

    大城市的夜晚沒有星星,只有徹夜不滅的燈火。

    小天鵝雕塑在池中優美,每一片羽毛都雕刻精緻。它們在波光粼粼的池水中,讓夜色都皎潔溫柔。

    他低頭,用指腹給她擦睫毛上的淚珠。

    “別怕,不哭。”

    孟聽的委屈有一瞬幾乎忍不住,她像個找到自己家長的小孩子,抽噎道:“張老師讓我留、留在那裏。”那種被拋棄,一個人面對未知的恐懼,四肢發軟頭腦空白的感覺,只有經歷過才能體會。

    軟軟的嗓音,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他心碎成一片一片,嗓音柔到快滴出水:“不怕,沒事了。”

    孟聽點點頭,大眼睛裏還是水汪汪的。

    江忍捧着她臉蛋:“別哭,哭得老子心都要碎了。”

    她努力讓自己不要抽泣。

    孟聽覺得這樣好丟人。

    她不哭,聽話憋着的樣子,又乖又讓人更心疼。

    江忍一點辦法都沒有,他那一身的冷漠與刺,頃刻都化成了水,在她面前蹲下來,笑着安撫她:“江忍哥哥揹你回去。”

    他好不要臉,然而這次,她卻覺得心裏柔軟。

    孟聽紅着臉趴在他背上,軟軟的手臂輕輕環住他脖子。

    少年走得很穩。

    他揹着她走出天鵝小築,保安紛紛給他行禮。

    那個六月,夏風溫柔。B市的街沒有蟲鳴,也沒有夏蟬。

    只有一盞盞透亮的路燈,蜿蜒到不知何方。

    這年他十八歲,脊背寬闊。風帶來他身上的味道,淺淺的汗味,卻出乎意料並不難聞。而是一種男性荷爾蒙爆棚的感覺。

    她記得去年冬天,他們一起去爬萬古山,他也是這樣,揹着她走了好久好久。

    那時候她滿心不情願,想着怎麼不累死這個壞蛋。

    然而今夜,她睫毛上還掛着未乾的淚。險些被人拋棄,也險些去面對未知的恐懼。

    孟聽才驚覺,原來半年過去,江忍帶給了自己怎樣的安全感。

    他爲了她打人進局子,在臺上爽朗念檢討書,去攀巖給她贏水晶鞋……她趕不走他,氣不走他。他像一團背離世界的火,帶着燃燒一切的溫度,來討她歡心。

    就像全世界都拋棄她了,他也不會。

    上輩子那個在她臉燒傷以後杳無音信的少年身影消失不見,慢慢的,變成了這個夏夜中哄她的少年。

    她安安靜靜的,江忍怕她還哭。

    他不會哄人。於是從兜裏摸出手機給她:“打賀俊明的電話,開免提。”

    孟聽打通賀俊明的電話,開了免提。

    賀俊明圍着一條浴巾,殷勤地喊忍哥。

    江忍說:“講點笑話來聽。”

    賀俊明:“……”

    他心想忍哥怕不是有病吧?賀俊明講笑話很有一套,試探着開口。

    “有個女的對男同事說說,昨晚夢到你駕着七彩祥雲來看我。”

    “男同事臉紅:啊?”

    “女人說:你還衝我伸舌頭呢,當時你就蹲在二郎神腳邊。”

    江忍沒聽見她笑。

    他自己笑點很高,也不知道好不好笑,於是低聲命令道:“再講。”

    賀俊明吞了吞口水,硬着頭皮想着,忍哥是不是不好這口,嘿!要不他講個黃色笑話試試?

    然後他講了個黃色笑話。

    很黃很黃那種,還非常淺顯易懂。

    講完他自己哈哈大笑。

    江忍心裏罵這傻.逼。

    媽的蠢貨。

    他也不知道孟聽聽懂了沒,他生平第一次,窘迫地奪過了手機,掛斷了電話。男人開黃腔沒問題,可是這他.媽怎麼能給她聽。

    他怕背上的小心肝以爲他在調.戲她。

    江忍說:“我回去收拾他。”

    孟聽臉蛋很紅,她輕輕說:“好。”

    江忍心軟軟的。

    天鵝小築離孟聽住的酒店很遠,開車都要將近一個小時。他揹着她走,不知道何年何月纔可以到。

    然而他眷戀她親近自己的這一刻。

    江忍怕她開口提出要自己走,於是沒話找話:“來了B市還習慣嗎,好不好玩?”

    孟聽點點頭:“她們剛剛教會我打牌。”

    江忍挑眉,這個他能接:“打的什麼。”

    孟聽說:“鬥地主。”

    “輸了贏了?”

    “贏了。”她尾音軟,還帶着淺淺的自豪。

    他低笑:“嗯,聽聽真聰明。”

    孟聽突然有些害羞。

    江忍說:“想玩什麼下次我教你。”

    “你會什麼?”

    “炸金花、梭哈,還有搖骰子。”

    孟聽不說話了。

    江忍心裏罵了聲操,她是不是覺得他不學無術?他和她說這些做什麼?他深吸口氣,轉移話題:“跳舞辛苦嗎?”

    路燈下,她能看見少年的利落的黑髮。

    也感受到了他的侷促和深埋的不安。

    他說他會搖骰子,她只是想起了很久前,賀俊明生日。她去安海庭向舒蘭要回自己的裙子。

    江忍說要和她打個賭,讓她猜大小。

    後來她贏了。

    他一點也不生氣意外,低笑道:“嗯,你贏了。”

    原來很早很早,他就在試着溫柔對待她。

    他爲了讓她忘掉這個話題,拼命向他不擅長的領域轉移:“跳舞是不是要很小就開始學了?”

    少年嗓音喑啞僵硬,透過六月的夜色,讓她心裏驟然狠狠被撞了一下。

    是呀江忍。

    她心臟怦怦跳,紅着臉,飛快在他堅毅輪廓分明的側臉輕輕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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