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就是謝迤宸屠城的戲,因爲需要佈置地方有很多,李少剛準備了很久,留到了現在來拍。
謝迤宸今天的造型也是整部戲中最顯壓抑的一身着裝,黑沉沉的,當他冷眼看過來時都會有種血液被凍結的感覺,無端令人覺得頭皮發麻。
他剛從化妝間出來就成了片場中最矚目的存在。
謝迤宸四下一掃,韓熠就在不遠處等着。
李少剛見兩人都到齊了,於是走過來跟他們兩說戲。
韓熠這場戲大部分是背景板,主要是謝迤宸的戲份。
“等會你看到秋朗時是悲憤的、是懊悔的,狠那些人竟然把他練成藥人,懊悔你當時怎麼就沒有在他身邊,怒急攻心之下險些魔障,最後就是屠盡十城爲他陪葬。”
謝迤宸聽李少剛說完點了下頭。
對於情緒把控方面李少剛對謝迤宸的演技還是沒什麼指摘的,只是末了李少剛又補了一句,“記住表情眼神都要做到收放自如,該狠則狠,就先辛苦一下了。”
說罷,他上去拍拍謝迤宸的肩,遂看向韓熠又說了幾句然後走開了。
這場戲完,下午再拍一場韓熠的戲份也就到這了。
殺青過後他還有其他之前被排開的行程需要補上,估計得忙幾天。
謝迤宸是可以做到秒入戲的,韓熠入圈晚太多,沒那麼快。
想到上次韓熠用冷水讓自己冷靜的事,謝迤宸看向他。
“不許用冷水衝臉。”謝迤宸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
韓熠頓了頓看他,眼神裏帶着暖意,跟着點頭。
***
謝迤宸在李少剛喊開始的下一瞬就把狀態調整好了,眉目之間透着冷厲,表情平淡。
衆所周知,在青山門第二十四代弟子中,大師兄廖天黎對旁人從來都是不假辭色雖不至冷待的地步,但從不與人過多說笑。
前幾年剛進山門時還是個等人便笑的純真少年,歷經幾次同門間因修煉資源使絆子的腌臢事就變得不一樣了,唯獨懂他的那一人又不能跟他並肩同行。
謝迤宸行至後山,正有不少內門弟子聚在一處練劍,看見他走過,紛紛揖禮喚他‘大師兄’。
謝迤宸稍微頷首,擡步朝前走去。
“大師兄又來閉關了。”
“不愧是大師兄,明明修爲這般好竟還如此勤勉。”
“那咱們也不能落下了,繼續!”
身後對着他的背影竊竊私語一字不漏落到謝迤宸耳中,他依舊是目不斜視、步伐穩健的入了一處洞府。
謝迤宸正盤膝打坐着,待到傍晚便能去外門找韓熠了,忽而門外傳來響動。
什麼人步履匆匆的奔至門口,緊隨而來的事陣陣敲門聲,“大師兄,大師兄不好了!”
……
謝迤宸再度走出,只見喬樂一臉急色,看到他時又變得支吾起來。
“朗…朗師弟他。”喬樂半晌才吐出幾個字來。
只見原本神色淡然的人,‘朗’字甫一入耳後臉色就變了變。
“他如何了?”謝迤宸忽地只覺一陣心悸,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
喬樂看着他瞬間變化的面色,突然就不知道該不該說了,該怎麼說。
謝迤宸脣瓣微動,喉中一片幹/澀,眼睫不住的輕輕顫了顫,“……說什麼?”
喬樂一咬牙,“說是路上遇襲,朗師弟爲保其他人的安危,被那魔修擄了去……”
……
兩人這一段發揮都到位,李少剛都沒看回放,就直接切到下一鏡。
“n!”
李少剛喊完,場記跟着打板。
鏡頭畫面一轉,是謝迤宸不眠不休幾日後找到那魔修的洞府,殺進去後看到已經被完全練做成藥人的韓熠。
韓熠的衣服上染着血,白色的衣袍被血液浸透,顏色鮮紅中透着藥液的綠色。
他的身上四處都是被魔修利用他修煉時割出來大大小小的傷口,邊沿的傷口染了黑色。
鏡頭拉近,傷口在鏡頭前一覽無遺,後期還會加上泛着黑氣的特效。
謝迤宸見識過比這更慘烈的畫面,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
就如同真的廖天黎在看到秋朗被煉製成藥人後的慘狀,各種交織的情緒在腦海翻騰。
四周宛若都靜止了下來。
……
鏡頭中,給謝迤宸的面部來了個特寫,隨後往下拉去。
他的眼中似乎有水光閃現,眼角透着猩紅,種種情緒不斷變換。
謝迤宸垂落身側的手一下一下的顫動着,手背上的青筋鼓起,昭示着他的不平。
謝迤宸朝躺倒在地的韓熠走去。
此時的韓熠還沒有完全失去意識,眼睛微張着,視線中見到謝迤宸的出現彷彿一下子就被點燃,亮了起來。
“朗哥哥……”謝迤宸低聲呼喚,蹲下/身來輕手輕腳的兩人攬入懷中。
動作看起來十分的輕,就好似他微一用力就會兩人弄壞。
喬樂和明澈趕來時就見到這樣一幕,不由有些感同身受,眼睛不禁也開始泛起潮紅。
大師兄和秋朗的感情最是好,只有在秋朗面前,大師兄纔會露出其他表情,跟在他們面前從來都不一樣。
如今變成這樣,叫大師兄怎麼受的住!
……
韓熠感受着被謝迤宸輕輕半抱着的動作,耳邊是謝迤宸略有些發顫的聲音。
因爲標記的關係,熟悉的青薄荷味縈繞鼻端,這讓他在看到謝迤宸痛苦的眼神時才稍稍穩定了心神纔沒有齣戲。
片場裏看着這場戲的劇組人員也開始紅了眼,特別是幾個女性beta,都被鏡頭裏的氣氛所感染。
韓熠伸出手,覆上謝迤宸的臉側,脣瓣微張,輕聲喚了一句“天黎”。
這是自從二人拜入青山門後韓熠第一次這樣叫他,也是最後一次。
……
“卡!”
***
這一鏡過,謝迤宸瞥了眼在看回放的李少剛,拉着韓熠就往休息間走去。
沒走出多遠,謝迤宸就低喃了一句,“什麼好結局。”
李少剛這是可勁的折騰,勢必要把秋朗往死裏整了。
韓熠聽着他不甚滿意的語調,不由輕笑,剛纔看到那樣近乎崩潰般的謝迤宸時的那種煩悶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