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慶餘年 >第五卷京華江南 第一百一十一章 牽一髮
    第一百一十一章牽一髮

    對於範閒來說,可惜的,自然是明青達沒有在自己隱藏許久的突然一擊面前亂了方寸,佩服,自然也是因爲同樣的緣由,

    夏棲飛的真實身世,絕對是世界上最隱祕的事件之一,明家根本不知道這位明七公子還活在世界上,被當年江南水寨的老寨主救活後,竟成爲了江南水寨的統領,明家甚至和江南水寨還有些生意上的往來,如果明青達早知道夏棲飛的身份,只怕早就已經想辦法去對付他了。

    今日面對着像鬼魂一樣出現的明七少爺,明家當代主人只是稍一錯愕,便至少回覆了表面的平靜,這種養氣功夫,果然不愧是慶國首富,江南大族的當家人。

    明家雖然在京都裏關係頗深,但也沒有可能知道這一點。因爲就連範閒,也是在去年秋天擬定了今年計劃之後,纔開始有針對性地對明家進行研究,纔在江南這塊鐵板之中,找到這絲可以利用的縫隙。

    當然,這要歸功於如今監察院四處頭目言冰雲、小言公子的資料歸納情報分析與縝密追索能力,正是這位一向不怎麼顯山露水的監察院高級官員,成功地挖出了夏棲飛最隱祕的身世。

    如果沒有言冰雲幫助範閒事先就打理好了基礎,範閒此次下江南,絕對不會如此輕鬆與成竹在胸。

    明家一行人強抑着內心的震撼,沉默着離開了內庫大宅院的門口,行出有兵士封鎖的街口,早有馬車上來接着他們,往城外的明園駛去。不知道今天夜裏,明園會因爲明七少爺突然復活於世這個消息亂成什麼樣子,明家又會做些什麼樣的應對。

    範閒站在大宅院門口,微笑看着明家地馬車消失在暮色之中。

    他身後的官員與江南衆商紳們,看着這一幕,心裏都不由寒冷了起來,覺得欽差大人脣角掛着的那抹微笑顯得無比的寒漠冷血。

    衆人又忍不住看了夏棲飛幾眼,似乎心裏依然無法將江南水寨的大盜頭子。與明家許多年前就認定死亡的明七少爺聯繫起來,他們知道,有欽差大人做靠山,有當年那封傳說中的遺囑,關於明家那筆龐大到了極點的家產,日後好有地一爭,雖然明家完全可以矢口不認,可是事情。總會變得激烈起來。

    而自己這些江南商人們,可以從中獲取什麼樣的好處呢?

    嶺南熊百齡與泉州孫吉祥老爺子互視一眼,都在心裏想着,晚上在江南居的聚會……是不是應該多請一個人?

    只是今天的牌面掀的過於突然,江南商人們一時也拿不準主意。而且此時就向夏棲飛伸出手去,也有些過於貿失,再說也不知道這位姓夏的明七爺,到底是怎麼想的。

    夏棲飛怎麼想的。範閒並不清楚,他只知道在言冰雲給自己擬定地行動手冊裏,江南一行,應該是左右分化而行之,打明家,那對其餘的商人們則要懷柔。今天夏棲飛搶了這麼多標,已經隱隱要逼着江南商人們聯合起來,明天與明家開始爭食。而夏棲飛這個真假莫辯的身份一出,那些江南商人們也應該能嗅到其中的陰謀味道與機遇。

    風險與機遇向來是一對雙生子,商人們具有先天性地冒險精神。

    所以範閒給夏棲飛打了個手勢。

    便只見夏棲飛滿臉微笑地走到了熊百齡與孫吉祥二人面前,在對方略感錯愕的目光注視中,輕聲說了幾句什麼。商人們都輕聲笑了起來,似乎在說一個非常有趣地話題,然後衆人分散離開這條大街。

    範閒回身與薛清、黃公公說了兩句,又看了郭錚一眼。便在虎衛們的保護下先行離開。離開之時,他回頭用餘光掃了一眼。看見夏棲飛雖然與那些商人們離開的方向並不相同,但心裏清楚,呆會兒江南居上的聚會,應該有夏棲飛一把椅子。

    明家喫虧,明家正在被範閒瘋狂地進攻,但身爲明家靠山代表地黃公公與郭錚卻似乎並不怎麼激動與在意,這二人微笑着向薛清總督行過禮,又輕聲說了幾句什麼。

    薛清微皺着眉,搖了搖頭,將雙手負在身後,上了自己的官轎離開。

    此時大宅院門前,就只剩下黃公公與郭錚御史二人,他們眯眼看着江南總督的轎子漸漸拐過那個彎,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

    郭錚冷冷說道:“這位總督大人做事也太過小心了,聯名上書有什麼好怕的。”

    黃公公呵呵笑道:“郭大人,這世上又有幾位大人能像您一樣做到鐵肩擔道義?想去年在刑部大堂之上,您不懼權貴,嚴審範閒,這事兒宮裏可是相當欣賞。”

    郭錚自嘲笑道:“莫提那事了。”

    黃公公靜下來輕聲說道:“薛清此人,一向深得陛下信任,而在官場之上,這人最是圓滑難以捉摸……今次範閒暗使夏棲飛出來奪標,您是御史大夫,可以風言上書,可是畢竟沒辦法拿着實據,薛清是斷然不會參合到其中的,咱家先前一問,也只是試探一下他的態度,您也知道,咱們看的地方本來就不在江南。”

    郭錚微微一笑,應道:“這是自然,官員不許經商,朝廷這條規矩定了這麼多年,又有哪位大人真的遵守過?就算夏棲飛是範閒地卒子,咱們抓實了證據,捅到朝會之上……只怕陛下也會一笑了之,前些年就沒有管過,如今範閒聖眷正濃,更不會有什麼問題。”

    二人又對視了一眼。郭錚繼續笑着說道:“江南的事情,總是要在京都裏結束,公公,您說範閒是從哪裏來的這麼多銀子呢?咱們雖然查不到銀子是怎麼來的江南,但總可以查查本來應該放滿了銀子的房間……這時候是不是被范家給搬空了。”

    黃公公嘿嘿陰笑道:“宮裏那幾位主子,本來就是這般想地。江南一地,就由着欽差大人折騰吧……過兩天,京裏恐怕就要開始查戶部了。”

    範閒站在華園的書房之中。身子向前面傾着,看着書案上那隻小手捏着毛筆,認真的寫着字。

    在這麼大地孩子當中,三皇子地字算是寫的相當不錯地,娟秀而不柔媚,骨架有力而外攜圓潤,含而不露,勁而不發。以字觀人,範閒心裏清楚,這個像自己往時一般,面上總喜歡掛着羞澀微笑的殿下,實在不是一個簡單角色。只是年紀畢竟尚小,有很多事情看地不是很分明。

    在處理江南事宜之餘,範閒最重要的工作,便是要履行太學司業的職責。負責三皇子的學業與修身。關於三皇子的學習,前些天薛清好心好意地請了江南著名的夫子來給三皇子上課,結果被三皇子踹出了門。

    範閒回到蘇州之後,聽聞了此事,勃然大怒,領着三皇子親自去江南書院向那幾位先生賠禮道歉,好言好語請那幾位先生重新進華園任西席,而自己更是將三皇子鎖在書房之內。狠狠地打了幾記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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