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草園像是被牛羊羣踩踏蹂躪了一番後又被天雷劈了個正着。土壤四分五裂，處處是縱橫的裂隙。
姚晗靈的褲子已經被鞭子打爛，到處都是撕裂的破洞，像個乞丐一樣。所幸姚晗靈身上披着的那件柳虛清的縹色罩衣頗爲不凡，捱了葉婉蕭一兩鞭後盡沒有絲毫破損。
“你聽不聽規矩？”
葉婉蕭嬌呵一聲，手下卻是沒有半分留情。又是一鞭抽來，一下子纏繞住了姚晗靈的腳踝。
“什麼規矩？隨意污衊，就是七峯的規矩？”
“今兒個，就算是柳師尊在這兒，說這一番歪理懲戒。”
“我，姚晗靈。不！服！氣！”
姚晗靈的火氣也被打了上來。她是來拜師的，不是來當狗的！
仰坐在地上的姚晗靈，雙手死死抓住泥土，口中呸掉一根雜靈草，嘴角已經溢出了一絲血跡。
話音剛落。
姚晗靈眼睛一花，只覺得天旋地轉，身體宛如抽飛的陀螺，在半空中飛速旋轉了兩圈，狠狠摔落在地。
“你這樣不懂規矩的賤格。沒有資格練四季劍法。”
葉婉蕭眼中閃過一絲狠意。粉色的繡花鞋鼓足力氣，狠狠踩下。
十指連心，劇痛之下，姚晗靈悶哼一聲。重重碾踩之下，姚晗靈右手的五指節發出難聽的嘎吱聲，像是快要斷掉的竹子。
此時的景象，和現世的記憶忽然重合。
當時，那些女人，也是把她堵在衛生間裏，一人一腳踩斷了她的手指骨。
只不過是因爲茶館的老闆發現打工的她會撫琴，所以不讓她再做端茶送水的活，而是去園子裏撫琴。茶館老闆只是想花低價聘一個琴師烘托茶館氣氛。沒想到只是這樣，竟然也會招來同事的嫉妒。
事後老闆將她開除，因爲是打工，所以連賠償金都沒有。而她，卻永遠喪失了撫琴的能力。
這具僥倖獲得的身體，十指靈活，此時，卻要重蹈覆轍。
姚晗靈想要起身，卻被葉婉蕭狠狠一鞭抽在背上，再次趴在地上。
“……其實……練不練劍的，無所謂。”
聲音微弱的像是蚊子一樣，姚晗靈的頭埋在土裏，呼吸裏盡是泥土的腥氣。
“你說什麼？”
葉婉蕭俯下身，想要聽清楚姚晗靈說什麼。
“但是……你知不知道……人的手……是很珍貴的！”
眼睛瞄準那細弱的腳腕，姚晗靈宛如一頭困獸，猛地撲過去。
“啊！”
葉婉蕭一聲慘叫，跌坐在地上。無論葉婉蕭用鞭子怎麼抽打姚晗靈，姚晗靈都不肯鬆口。
鮮血從口腔溢出，上輩子望琴默淚的場景，還牢牢刻在在姚晗靈的腦海裏。這一輩子，她會好好保護自己的雙手。
“虛清！宋師妹，快去找師尊！”
葉婉蕭一下子儀態失容，向宋雪兒求救，顯然是被姚晗靈這野狗架勢嚇着了。
宋雪兒見這陣仗，連忙撒開丫子的跑，趕緊去柳虛清過來。
“晗靈，鬆口。”
柳虛清眉頭微皺，對着姚晗靈冷聲呵道。
姚晗靈卻像是發了狠，帶着現世的恨意，一併發泄着，口水混着血水，流了下來。像極了昨日那條斷頭的孤狼。
額上的綠墜也濺上了一滴血跡。整個人彷彿失了神智般，聽不見任何人的呼喚。
“虛清，我的腳，我的腳！”
咯吱一聲。竟是骨肉分離之聲。
危險的感覺瞬間爬上了脊樑，姚晗靈條件反射的縮回身體，葉婉蕭這纔有機會收回自己的腳。
“虛……師尊，你可來了。”
“我不過見姚師弟欺負宋師妹，搶她的喫食，一時氣不過，才教訓了姚師弟幾下。”
“沒想到姚師弟卻對我……你再不來，我的腳腕，就要被姚師弟咬斷了。”
被鶴鳴劍意激醒的姚晗靈，擡頭就看到葉婉蕭紅着眼，委進了柳虛清的臂彎裏。
姚晗靈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她就不信柳虛清能信了這女人的鬼話。那這柳虛清的腦子就是白長了。
“你先去靈草堂，讓雪兒給你敷些藥。”
“至於晗靈，我自會處罰。”
柳虛清將葉婉蕭交到宋雪兒手中。
葉婉蕭咬着脣，瞪了姚晗靈一眼，扶着宋雪兒的肩，一步一跛的走到了靈草堂前。嬌呼着坐在一張竹椅上，餘光瞥着姚晗靈和柳虛清這邊的動向。
“師尊你可來了。你再不來，我可就要被葉師姐打……”
拍怕衣服上的土，姚晗靈就要起身。身上的縹色罩衣是柳虛清的，袖子寬大，垂下剛好遮住了姚晗靈的雙手。
“逆徒跪下。”
柳虛清直接打斷姚晗靈的話，鶴鳴劍意震擊姚晗靈雙膝。撲通一聲，姚晗靈的雙膝深深扎進了土壤裏。
“師尊！”
姚晗靈不可置信的看着柳虛清。
“你罔顧同門情誼，不敬師長，不守秩序。我本念你剛入門，天性乖離，慢慢訓誡，方可入正道。”
“卻未想你今日卻險些廢了你師姐的腳筋。”
“我罰你代你師姐，去整理今日被你毀壞的藏書閣，以解你師姐平日的不易。”
柳虛清一字一句，絲毫不給姚晗靈半分辯駁的餘地。姚晗靈不敢相信，柳虛清真就只聽葉婉蕭一面之詞，就定了她的罪。
“我不認！明明就不是我的錯！”
“是她來找茬，是她拿鞭子抽我，還想廢……”
姚晗靈轟然起身，與柳虛清當面對峙。
“虛清，我的腳，我的腳。我的腳筋，好像斷了。”
葉婉蕭一陣嬌呼，打斷了姚晗靈的話，將柳虛清的注意力吸引向她。
怎麼可能？只是咬了一口罷了。她又不是狼，怎麼可能一口把人的腳腕咬斷啊。然而見着柳虛清這一副關切的樣子，姚晗靈索性將後半句吞回了肚子裏。
她是看出來了。葉婉蕭，柳虛清的未婚妻，人家的心肝寶貝疙瘩！
她，倒貼的男弟子。哪裏能比得過葉婉蕭。
“葉師姐，你別動，別亂動啊。
“啊啊啊！葉師姐，你的腳筋好像真的斷了！”
宋雪兒驚慌的聲音傳入姚晗靈的耳朵。
葉婉蕭不知是氣的還是疼的，在柳虛清走過來的時候，一下子昏了過去。
這一下，反倒是姚晗靈愣住了。不是吧，難道她的咬合力這麼厲害？
對了，她已經不是現世的凡人軀體了，屆老培養的這具姚晗靈異位面的身體，是天生靈體，力氣大的很。
姚晗靈低頭看向自己腿上的血痕，竟然不知何時已經痊癒了。
媽呀，這恢復能力也逆天了吧！
她說她是天生神力，柳虛清能信嗎？
迎着柳虛清責問的目光，姚晗靈心中喜憂參半，這下她可是真難說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