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書閣風波過後,柳虛清免去了姚晗靈整理藏書閣的責罰。
四季如春的靈草園內,一張竹編藤椅擺在臺階前,搖搖晃晃。藤椅旁擺着一桌小喫食。桃酥啊,芝麻糕,還有老糖,瓜子和剝開一半的板栗。
留着一小瓣皮的板栗,是恰好一捏就掉出果肉的樣子。藤椅上的人,捻起一顆,丟進嘴裏。
哼起了悠閒的小曲調。悠閒愜意,歲月靜好。
“姚師兄,靈草湯藥好啦!”
宋雪兒從靈草堂的熬藥室快步走出來。雙手端着一碗溢滿靈氣的褐色靈湯。
本在藤椅上悠悠哉在晃悠的姚晗靈,一聽見宋雪兒的聲音。立馬蹦高了三尺,從藤椅上跳了起來!
好傢伙,今日好不容易說服小師妹讓她出來曬曬太陽,透透氣。在靈草堂內躺了半個月,整個人都快成了軟麪條了。
雖然有人伺候是不錯,但裝個廢人也很難受。宋雪兒就差上廁所都跟着了。
“不喝了!不喝了!小師妹,你就饒了我吧。”
“我身上的傷早都好了!”
接連喝了半個月的靈草湯,姚晗靈都快吐了。本想着靈草是妙藥神丹,多喝總對修行有益處。
然而。一開始是有用處,丹田處總覺得暖烘烘的。時間久了,確實一點用都沒有了。味道還苦的要死。
要不是親眼看到宋雪兒割靈草,姚晗靈還以爲這碗湯水是苦瓜燉黃連。反正姚晗靈是不願意受着罪了。
生怕宋雪兒不相信,姚晗靈連忙撩起身上的縹色罩衫。白白淨淨的胳膊腿,一點疤也沒留。
這傷其實過了一晚上就好了,但姚晗靈實在是頭疼挑水的活計。這才偷了半個多月的懶。
“真的啊?姚師兄你恢復的好快啊!”
宋雪兒放下湯藥,伸手摸了摸姚晗靈的小臂。還很光滑細嫩呢。簡直比女孩子的還要水嫩。
姚晗靈大大方方的讓宋雪兒摸來摸去,看到宋雪兒的臉忽然羞得紅起。
意識到了男女有別,爲了不讓宋雪兒尷尬,裝作無意的收回了手臂,重新躺回藤椅上。
“啊!小師妹。這水壺裏沒水了。”
“師兄我好渴啊,幫我添一瓢靈水吧?”
像只大白貓似的姚晗靈伸伸懶腰,轉移着宋雪兒的注意力。
“好,好的姚師兄!”
磕磕巴巴的宋雪兒一路小跑,去了石翁那裏。
假寐的眼皮微擡,姚晗靈看着宋雪兒穿着雪絨邊的衣裳。掄着小胳膊小腿費勁舀水的樣子,還真有點像某種白色的毛絨絨的小動物。
靈泉水下了肚,姚晗靈望着七個大石翁忽然反應過來,叫住爲了不浪費,堅持要把靈草湯自己嚥下肚的宋雪兒。
“小師妹,我不在的時候……這靈水是從誰挑上來的?”
竹節杯擱置在一旁的小桌上,姚晗靈撐起身子問道。
她就說嘛,這水原來肯定是有人挑的。總不得沒收她當弟子的時候,這些靈草等着活活枯死吧。
“師尊啊。”
隨口回答到的宋雪兒,一口悶下靈藥湯,苦的眉毛直打哆嗦。宋雪兒連忙往嘴裏塞了一塊老糖。
“哦,師尊啊。”
“什麼?師尊?”
姚晗靈猛地從藤椅上驚坐起,不敢置信的望着宋雪兒。
“對啊,怎麼了姚師兄?”
嘴裏噙着老糖,宋雪兒說話不是很清楚。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姚晗靈又緩緩坐了回去。
“師尊那可是天下第一的劍尊。”
“挑水的手段定不是我這般愚鈍。說不定是御着靈劍,嗖的就飛上來了……”
二人說的正興起。靈草園的入口處,雪竹林後,一方扁擔露出了頭。
“小師妹你看。師尊的靈劍挑着水飛上來了。”
說的興起的姚晗靈,食指指着那扁擔頭,衝着宋雪兒打趣道。
誰知宋雪兒一下子噓了聲,轉轉眼示意姚晗靈不要說話。
“哎呀,你怕什麼?”
笑着的姚晗靈拍了拍宋雪兒的肩,下一秒就笑不出來了。只見一身柳衣的柳虛清,紋絲不亂,挑着兩大桶靈水,穩穩當當的卸下。
那桶大的,幾乎看不見柳虛清這個人。幾乎和那立着的一人高的石翁沒什麼區別了。
宋雪兒咬碎口中的糖,一口嚥下,拿着一杯竹節水,跑到柳虛清旁邊。
“師尊,這石翁裏的水不是今日添滿了嗎?”
“您怎麼又來了?”
將水杯遞給柳虛清的宋雪兒問道。
“你師姐的傷已經大好了。”
“明日辰時,都來淨園,教你們修行。”
“來不及挑水,這水先備着。”
柳虛清沒有一絲疲態,揮了揮衣袖上的晨露,推拒了宋雪兒遞過來的水杯。
“可師尊,我的傷?”
揚面迎來柳師尊的清冷的目光。意識到自己表現的太過精神的某人。坐在藤椅上的一下子軟了下去,還咳嗽了幾聲。
怎麼感覺她被柳虛清看穿了一樣。
“那便是你與此法無緣。”
“不授。”
柳虛清頓了一下,目光落在姚晗靈心虛的面容上。
居然直接把她放棄了。整個人陷在藤椅中的姚晗靈,瞬間心裏有點堵。不學,就不學。
誰稀罕。
第二日,淨園的院子中。柳枝拂塵,寒蓮靜放。
“師尊?就這?劍呢?”
一連三問的姚晗靈,上下揮着手中的柳枝,一臉嫌棄。
“初學,危險。”
站立在淨園最中心的柳虛清輕眨了一下眼,簡潔沉穩的回答。
比雪還輕的柳絮,從霜雪凝成般的睫毛落下。一襲仙風柳衣,獨立於雪中。像是一株迎風遺世的長柳。
承着雪,揚着絮。看得姚晗靈有些呆。
“那爲什麼小師妹有武器,我沒有。”
“師尊,你這也太偏心了吧?”
甩了甩腦袋的姚晗靈回過神來,用柳枝指着,旁邊站的宋雪兒。
“宋師妹的刀,那是宋師祖一脈傳承遺留下來的本命靈器。”
“生來就可駕馭,隨心由性。”
淨園入口處傳來女子的解惑聲音,夾雜着不屑的語氣。那不屑,顯然不是衝着宋雪兒來的。
這如低婉簫聲的聲音,姚晗靈聽着就頭大。姐姐,葉姐姐,你來幹什麼?
此時的葉婉蕭轉着輪椅,正從淨園石門後進來。身後跟的是一穿着白錦金蘇邊衣裳的男子,眉目溫柔,生着一雙彎月笑眼。
這就是昨日,那說要扎暈葉婉蕭的容醫仙?衣冠楚楚,懷裏揣了個繡金兔毛暖袖,雙手放在裏面。像是個世家貴公子主兒。
“你這未婚妻,偏要來。你又不許我再用針扎暈她。”
“只好跟她來了。”
世家公子容醫仙說話帶着三分笑意,眼睛也是彎彎如月的模樣。卻是聽得姚晗靈脣齒髮寒。
這兩人來幹什麼?喊加油嗎?
那葉婉蕭皺柔着桃花面,一點也不像是領了姚晗靈救命恩情的樣子。
不知是不是姚晗靈的錯覺,她感覺葉婉蕭看到她活蹦亂跳的,好像有些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