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園側院,敬師軒內。
躺在牀上的姚晗靈疲憊而費力的睜開了雙眼,印入眼簾的是宋雪兒焦急的面容,和一旁渾身散發着低氣壓的柳虛清。
姚晗靈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慶幸的發覺自己的胳膊腿手還完整。
“多謝師尊,都是弟子大意了,不過好在師尊你在,弟子才能安然無恙。”
看着柳虛清難看的神色,姚晗靈爲自己惹了麻煩感到十分抱歉,雖然身體還是很不舒服,卻是第一時間討好起了柳虛清。
“姚師兄,你別說了………·都是我不好,沒能及時發現………不然你也不會這樣。”
像是狗狗一樣蹲在牀邊的宋雪兒,眼角發紅,如雪兔般的眼睛中,滿是愧疚。
不願見到宋雪兒這樣,姚晗靈歉疚的笑了笑,摸了摸宋雪兒的腦袋。
“哎呀,嚇到你了啊,沒事,哭什麼,我這不是沒事嘛,不用擔心我,我姚晗靈命大着呢。”
摸着宋雪兒的腦袋,姚晗靈忽然覺得胳膊好似有些沉重,沒過兩秒就無力的落回了牀上。
在枕頭上側過腦袋,姚晗靈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心,難道是剛纔使用靈爆符導致脫力了嗎?
坐在輪椅上的葉婉蕭瞧着姚晗靈虛弱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快意,看到姚晗這樣,她心裏莫名產生了一種痛快的感覺。
要是這傢伙方纔當場死了就好了,一個陰鬱的聲音出現在葉婉蕭的腦海裏。
只是可惜了,這傢伙還真是命大,聽說上次沉入了靈水井中,都能大難不死的被救出來。想到這裏,葉婉蕭好像察覺到了什麼,但是那念頭只是一閃而過,當葉婉蕭再去想的時候,猶如海底撈針一般,再也找不着了。
葉婉蕭微微擡眸,視線落在站在柳虛清身後的孫子劍身上,發現孫子劍正盯着牀上的姚晗靈,神情似乎有幾分緊張。
唉,子劍還是心太善良了,這樣的不明來歷的野狗,也值得替他操心?葉婉蕭瞧着柳虛清此時並未注意到她,於是便悄悄的滾着輪椅,到了孫子劍身邊。
秀手輕輕扯了扯孫子劍的衣袖,引起了孫子劍的注意力。
“孫師兄不必緊張,這姚晗靈皮糙肉厚的很,上次從靈井裏掉下去了半個多時辰都沒有事情,這次看樣子也沒什麼大礙,這命賤的人,閻王爺都不會收的。”
葉婉蕭的聲音很小,但在場的都是修士,別說柳虛清了,就連躺在牀上迷迷糊糊剛醒來的姚晗靈,也聽到了幾句。
“雪兒,子劍,葉婉蕭,你們都出去。”
一旁靜默着的柳虛清突然下了命令。
柳虛清的語氣,聽的姚晗靈感覺到了一絲絲的不對勁,怎麼回事?她不是好好的嗎?難道是柳虛清又要訓斥她了?
剛想跟葉婉蕭回話的孫子劍,聽到柳虛清的命令,當即閉了嘴,第一個離開了自己的住處。葉婉蕭沒想到孫子劍居然連話都沒有說一句,甚至都沒有像往日一樣客氣的將她也推出去。
從屋裏出去是有一道門檻的,葉婉蕭自己無法滾動輪椅出去,只得有些尷尬的回頭看了一眼宋雪兒。
沒想到宋雪兒看都未看葉婉蕭一眼,一直盯着牀上的姚晗靈看個不停,十指都快要將姚晗靈牀邊的牀褥抓破了。
“師姐的腳傷好生嚴重,這麼久都還沒好,不然讓師尊再將容醫仙請過來,再替師姐診治診治吧?”
說着,宋雪兒推着葉婉蕭就出了房門,經過門檻的時候,忽然輪椅的一根支柱斷裂,輪椅上的葉婉蕭直接一個狗喫屎,摔出了門外。
“葉師姐你沒事吧!”
將輪椅擡出房屋,將門關上,宋雪兒這才一臉驚慌自責的跑到葉婉蕭的身邊,關心起了葉婉蕭的傷勢。
一雙小手在葉婉蕭的腳踝摸摸捏捏,一副生怕葉婉蕭又摔傷了的樣子。
被宋雪兒捏的地方,葉婉蕭忽然感覺有些隱痛,其實她的腳上早就好了,只是好似她受傷的時候,柳虛清纔會多多關心她一點,而孫子劍也會在幫助她輪椅前行的時候,多靠近她一些。
見到宋雪兒這樣,葉婉蕭也不好發火,畢竟宋雪兒的身份和姚晗靈是不一樣的,若是宋師尊還在世,葉婉蕭根本不敢讓宋雪兒來推她。
“沒事,沒事,許是這輪椅用的久了,不堪用了,下回我讓子劍去山下再帶一個好一些的回來就是了,是不是子劍?”
髮絲凌亂,渾身是泥塵的葉婉蕭帶着幾分委屈可憐的向着孫子劍的方向看去。
平日裏,一陣風吹過來都要對葉婉蕭噓寒問暖幾句的孫子劍,此時卻背對的葉婉蕭,望着敬師軒中的一片蔥翠草叢出神。好像剛纔葉婉蕭這裏發出那麼大的動靜根本沒有注意到一樣。
扶着葉婉蕭從地上站起來,孫子劍對葉婉蕭的異常冷淡,引起了宋雪兒的注意。
只是在宋雪兒心生起疑的時候,孫子劍回過身來,滿眼的剋制和自責,像是在極力忍耐些什麼,連手背上的青筋都鼓起來了。
“葉師妹,師尊說,男女有別,以後,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子劍不能再這般掛念你了。”
說完,孫子劍便頭也不回的從敬師軒離開了,那背影看起來比平日要佝僂幾分,像是一個酒後失意的人一般。
“子劍……”
葉婉蕭喃喃出聲。是不是這兩日她回絕孫子劍的次數太多,讓他傷心了?難道之前的那些日子,真的回不去了嗎?
敬師軒的臥房外,宋雪兒和葉婉蕭皆是望着孫子劍離開的背影,只是心中心思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不過,敬師軒內的姚晗靈可比葉婉蕭更加的失落,甚至有種從雲端跌到地下,整個世界都不真實起來。
“師尊你說什麼?什麼叫血脈乾涸?修行艱難?明明之前都還好好的,我怎麼會,難道是因爲太長時間沒有喫飯的原因?一定是這樣!”
姚晗靈蜷縮在牀上,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略顯乾癟的血管。
明明之前柳虛清還說自己體質特殊,天賦異稟,修煉起來比旁人都快的多。不是連章尚天都在惦記她的捨身嗎?怎麼一轉眼,她就修行不易了呢?
站在姚晗靈牀邊的柳虛清,看着姚晗靈這般不能接受現實的樣子,心中升起一絲可惜。
修真界從不缺乏驚羨天地的天才,只是這些天才,能成長起來的實在是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