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兩出悲劇:一是萬念俱灰,另一是躊躇滿志。

    入秋後,天彷彿亮的比較晚了,因爲冷空氣的侵襲,天空陰鬱鬱的,彷彿是要壓到地上一樣,風吹過,夾雜了一絲冷寒的氣息,樹葉經不住風的霸道被掃落在地上,帶來一股蕭瑟孤寂的味道。

    龍瀟澈穿着病服站在露臺上,風吹過,從衣角內竄入一股涼風,但是,他彷彿沒有任何的感覺。

    “準備回t市”龍瀟澈聽到有人進來,頭也沒有回的淡漠說道。

    暗影應聲離去,慕子騫和烈風則留了下來,二人看着龍瀟澈孤傲的背影立於風中,不免相互看了眼,眼底交流的信息都有着沉痛的淒涼感。

    龍瀟澈轉身,原本如雕刻般的俊顏因爲受傷而變的消瘦,但是,他的眸子依舊淡漠而犀利,涼薄的脣透着冷絕。

    龍瀟澈進了更衣間換了衣服,除了他身上那股藥水的味道和臉上的消瘦,讓人看不出他有傷在身。

    由慕子騫駕車,衆人往機場而去,機檢在他們達到時已經完畢,衆人上了小型客機,從頭到尾,大家都沒有開口,彷彿誰也不願意說話到達t市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外面下着大雨,慕子騫直接送龍瀟澈去了帝國私人醫院,範醫生看到龍瀟澈的傷口時,顯然有些驚訝,但是,卻也不敢多說什麼。

    龍昊琰和寧筱悠聽說他們回來後,急忙去了醫院,當看到龍瀟澈蒼白的臉時,紛紛疑惑的擰了眉,“大哥,發生了什麼事”

    龍瀟澈目光輕擡,看不出心底的任何心思,“無事”

    寧筱悠杏眸噙着一抹複雜的情緒的看着龍瀟澈,沉默不語。

    龍昊琰看了眼一旁的慕子騫和烈風,也沒有再多問什麼,大哥不想說,他問了也是白問。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着,在沒有人提起凌微笑,彷彿,大家的生命中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個人一樣,就連小麥,開始還無法接受笑笑不回來的事實,後來也漸漸的不在問及。

    大家都選擇了逃避,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真正的將凌微笑剔除到了生命之外

    龍瀟澈住在醫院期間,小麥乘着假期過來探望,其實,他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只是,他卻沒有回別墅住,也許,潛意識裏,他在逃避那個地方。

    連日來,沒有一絲笑容的他,彷彿只有小麥輕倪的摟着他,撒嬌的喊他“澈澈”的時候,他冷硬的臉上的線條方纔能緩解一點兒。

    小麥是個懂事的孩子,從一開始就是,大人們的事情她不懂,但是,從笑笑不再回復她簡訊開始,她就知道,很多事情她已經達不成心願了。

    “澈澈,爺爺想讓我直接跳級到中學的課程”小麥坐在龍瀟澈的腿上,稚嫩的聲音從微微嘟着的嘴裏吐出。

    龍瀟澈淡然的看了她一眼,如今的小傢伙出落的越發水靈,大眼睛裏總是透着狡黠的光芒,雖然心裏藏掖着事情,卻依舊努力的笑着,“你自己的意思呢”

    小麥微垂了眼簾,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眨巴着,更是悻悻然的聳拉了肩膀,“我都可以”

    她現在的能力,初中的課程也難不倒她,雖然她現在才上小學,可是小麥心裏有些和自己過不去的拗着氣兒,她的表情盡數落在龍瀟澈幽深的眸底,“如果不想,就要爭取,沒有人能在你的生命裏去替你抉擇,但是,如果你主動放棄選擇權,也沒有人會費神揣測你的想法”

    帶着威嚴的話語溢出龍瀟澈的薄脣,小麥揚了頭,小腦袋裏想着龍瀟澈的話,過了好一會兒,方纔明白重重的點了頭,“嗯”

    龍瀟澈欣慰的輕撫了小麥的頭,他知道,小傢伙明白了他的意思,目光落在了後花園草坪上的涼傘處,眼前閃過曾經小麥住院時,他帶凌微笑來的那次的情形,那樣歡快的笑聲至今他都記得,可是如今嗤冷的自嘲噙在了龍瀟澈的嘴角,他冷漠的拉回目光,將小麥放下,牽着她的手邊往外走。

    “澈澈,我們幹什麼去”小麥疑惑,小腳步帶着不解的往外走着。

    龍瀟澈並沒有說話,只是,徑自開着車往市區走去,曾經,只有微笑的時候,小麥從來沒有缺少過溫暖,可是,跟着他後,小傢伙幾乎沒有感受到過家庭的溫暖,兩年來,他放在微笑身上的時間太多了,已經夠了

    心,猛然刺痛了下,鷹眸裏噙了抹嘲諷,那是對自己的。

    放下也許他做不到,但是,他能怎麼辦

    他只能放下

    父女二人喫着慕斯蛋糕,小麥開心的不得了,至少,給人的感覺是這樣的,龍瀟澈只是象徵性的吃了口,就一直在喝咖啡,小麥微微擰了下小眉頭,很是不滿的奪過咖啡杯,瞪着眼睛說道:“澈澈不能喝這麼多咖啡”

    龍瀟澈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下,然後悻然的放下,他嘴角噙了抹若有似無的淡笑喫過蛋糕後,龍瀟澈帶着小麥回了醫院,難得的,他竟然興起的給小麥講睡前故事,小傢伙當然開心的不得了,雖然,故事被他講的冷硬無味,雖然,完全沒有笑笑給她講的動聽但是,小麥卻依舊是笑着入眠的。

    哄了小麥睡覺,龍瀟澈離開了小麥睡的屋子,人上了辦公室,值班的護士和醫生也早已經習慣了他現在將這裏當“家”,只是,大家奇怪的是,和龍少形影不離的暗影,彷彿好久沒有出現在大家的眼前了。

    深秋的夜裏的風已經變的刺骨,t市郊外的一家野戰場裏,幾個探照燈將場子打的通明,裏面的槍聲不停的傳

    來,在這個寂靜的夜裏聽來讓人更加冷了幾分。

    “暗,你這樣下去,是不是打算左手也不要了”

    風影和夜影看着前面一直在練槍的暗影,這一個多月,他沒日沒夜的在練習着,左手的虎口早已經承受不住槍的後座力而裂開,可是,他不管不顧,依舊在練,傷口結痂了,然後在裂開,這樣週而復始着,直到最後,整個左臂都開始痙攣,但是,就算這樣,他還在不停的練着。

    暗影舉着槍的手無力的放下,不受控制的,他的手,甚至整個胳膊都在抖着,他原本高傲的臉上有着沉重的鄙夷,那是對自己的自我嫌棄,他無力的倚靠在一旁的大樹上,閉上了眼睛,任由着手在那裏顫抖他是龍帝國掌權人的影子,他是影組織裏最出色的影子,從來,他都要求自己達到最好,才能配上少主,可是如今的他,已經連一名普通的影子都不如,他還怎麼能呆在少主的身邊

    暗影沉痛的皺起眉,因爲痛苦,整張臉都彷彿扭曲到了一起。

    夜影和風影上前帶着凝重的抓住了暗影的肩膀,別人不能體會暗影的苦楚,他們是可以的,自小跟在少主的身邊,他們的生命裏的所有一切,都只有各自的少主,他們活着,只爲了各自的少主,可是如今,暗影已經失去了呆在龍少身邊的資格,這個,就是殘酷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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