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剛之所以跑那麼快，他那是想趁着張月茹還沒來的時候，迅速的扒了程淵的衣服好檢查一遍。
但只可惜，她的想法落空了，手還沒碰到就被程淵給躲了過去。
不過既然程淵不讓她檢查身子，那她不如先去幫幫奶奶。
姜鯉瞬間就邁着歡快的小步子消失在了程淵眼前。
只剩下還未想好該如何開口的程淵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姜鯉跑遠了的背影。
明明姜鯉走了，他就不用再想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了，他應該高興纔是。
但不知道爲什麼看到姜鯉只留給他一個背影的時候，程淵的心像是被什麼給揪住了一樣，很疼很疼。
這種感覺他只在爸媽走的時候感受到過。
但現如今，姜鯉明明只是去幫忙了而已，並沒有離開啊，他的心爲什麼會痛？
更何況，明明他與姜鯉沒見過幾面，完全沒有跟爸媽那些年的相處，爲什麼他的心會不受控制呢。
這種控制不了自己身體的感覺很奇怪，讓程淵渾身不適應，卻又躲避不了——
爲了控制自己這副反應，程淵轉過身子，閉上眼睛，努力的讓心口處的疼痛漸漸消失。
剛剛他聽見了張月茹的聲音，程淵知道他不能用現在的狀態去見張月茹，那就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調整好自己的狀態。
還好，心口的疼痛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隨之消失了。
與此同時，張月茹也已經在姜鯉的陪伴之下走上前來。
因爲現在是傍晚，夕陽那瀟瀟灑灑的燈光灑在姜鯉的身上，有爲那個又蹦又跳的小姑娘鍍上了一層橙紅色的紗。
讓程淵剛剛纔平復好的心，瞬間就漏了一拍。
“你怎麼在這門口站着呢？身上的傷怎麼樣了啊，你看你那身上這麼多的傷，少幹活。等到把傷養好了再幹也不遲啊。”
張月茹樂呵呵的剛走上來，一擡頭就看見了陰影處的程淵，猛的一看，還嚇了她一跳。
不過她也沒在意，拎着手裏的個大包，大刺刺的就上來了。
“我身上的傷沒事了，已經結疤了，好了很多了。”
對於張月茹這個幫了自己很多的奶奶，程淵還是很感激的，乖乖的回答道。
看着張月茹利用這個大包朝他走過來的樣子，程淵還有些不明所以，張月茹怎麼來了？
“還站在那裏幹嘛呢，快進屋啊，我看你那是衣服都破的不能穿了，就收拾了幾件我那幾個小孫子穿過的衣服，這衣服可是我特地剪的外破洞比較少的衣服，你可別嫌棄啊。”
張月茹大刺刺的推開牛棚的門，熟悉的像是在自己家一樣，她一邊說一邊還不忘拍拍手裏的大包裹，“這包裏面不光有我們家的，還有大隊長他媳婦給的幾件，不過他家裏忙有事沒來得及給你，就讓我先給你送過來了。”
“謝謝，謝謝，真的太謝謝你了。”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程淵，就看見一位看上去跟他年紀差不多的女人拎着包裹，絮絮叨叨的開口了。
聽完張月茹的話，程老只覺得心情的滋味百般交加，程淵身上的衣服他之前沒少見過。
那衣服確實……又破又舊，已經穿到不能再穿了……
程老不止一次開口想讓程淵去買一件衣服穿，他幾天不吃藥也是沒事的。
但是程淵不願意，他爲了省錢給他買藥，幾乎不捨得動，用一丁點兒的那幾塊錢。
現在一個陌生人，一個頂多跟他們見了兩面的陌生人，就願意慷慨的解囊，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
現在這個時代的衣服還是很珍貴的，畢竟布票跟錢都不是好弄的，現在哪怕是已經被大家穿小了，補了布丁的衣服，大多數人都不捨得扔掉。
俗話說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現在這個時代的小孩子喫飯都是一個問題，更別說這衣服了。
現在的家庭，幾乎每個家的小孩子都很多，老大穿的衣服，衣服小了會給老二穿，然後老二在給老三穿，老三帶給老四穿……以此類推，一直到這件衣服徹底報廢了纔算完。
現在一個跟他們不過相識了兩面的陌生婦人就願意無條件的給他們送來幾身衣服，這真的是很珍貴的。
“你這也太客氣了，這不就是兩件穿過的衣服嗎。我也就是看在他曾經幫過我們家梨梨，再加上梨梨經常在我面前誇他。我想着這不馬上都要進入深秋了，他身上還這麼單薄的一件小衣服。”
張月茹一進屋，就感覺一股濃郁的苦也要爲雙先恐後地涌進鼻子裏，又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病的都起不來的程老。
她忍不住的嘆了一口氣，雖然她跟程淵並沒有什麼關係，那看着現在這副場面，想想平時程淵那消瘦的身材……這小夥子過的日子是真的難……
“是我沒用，幫不了淵兒，還得拖累他，連一件衣服都不能給他買。”
聽完張月茹的話，程老看着自己枯瘦如柴的手，嘆息一聲。
“爺爺很好，爺爺你別瞎想，你幫了我很多的，是我生活當中必不可缺的一部分。”
程淵跟在張月茹身後進了屋子，一進屋就聽見程老那充滿嘆息聲的話。
“行了行了，你們這爺孫兩個就別在那裏嘮叨了，程小子，你先過來看看這衣服，試一試，能不能穿，不能穿的，我看能不能給你改改。”
張月茹最煩看到這種悲情的畫面，直接就拎着包裹牽着梨梨打斷了程淵跟程老這爺孫兩個的自我抱怨。
把包裹直接扯開，露出裏面或是藍色，灰色和黑色的衣服，張月茹隨便拿出一件衣服，就在程淵身上比劃着。
“不……不用麻煩姜奶奶了，衣服不能穿的話，我也會修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