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好友周致遠在搶救室,命懸一線,這會讓他知道顧寧出事的消息。
那不是在要老周的命嗎?
是怕閻王爺收他慢三分嗎?
餘十六被上級葛衛國吼得沒脾氣,頓時往後退了一步。
走廊道瞬間安靜了下來。
恰在此刻,搶救室的門被推開了。
爲首走出來的是一個穿着白大褂的護士。
她一臉地強忍着怒意,卻敢怒不敢言。
而她手裏正推着一個病牀,病牀上躺着的是周致遠。
周致遠穿着條紋病號服,向來強大到無所畏懼的他。
此刻,卻面色蒼白如紙,淡漠的眉眼,帶着幾分虛弱。
但是聲音卻如玉石之聲,“顧、寧?”
只是,說出這兩個字。
就讓他額頭上的汗珠兒滾落,手上青筋暴起,他在忍着極致的痛意。
胸口還未取出來的子彈,在每一分每秒的沒入更深的位置。
隨着,呼吸一起一伏。
看到他這副模樣,還在開口,推着他的小護士再也忍不住。
當即小聲喝道,“這位同志,你不要命了?”
手術做到一半,突然喊到要停止。
自己拔下了手裏的吊水,倔到讓整個手術室的人。
從醫生到護士,再到麻醉師,全部都束手無策。
他的氣場太強大了,強大到沒人敢拒絕他的請求。
小護士的開口,讓整個走廊道都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用着見鬼的表情看着小護士,眼裏說不出的敬佩,她竟然敢呵斥冷麪閻王。
而身爲當事人的周致遠,只是擡眸,淡漠地看了一眼小護士,冷峻又無情。
這一眼,極具威懾力,那種身爲上位人士,不允許接受反駁的那種姿態,讓小護士渾身冰冷。
她張了張嘴,卻失了聲。
這個男人,他太可怕了。
她只是、只是想關心他。
僅此而已。
周致遠根本不在乎小護士要說些什麼,他試圖扶着病牀兩側的把手,借力坐起來。
僅僅這一個動作,就讓他滿頭大汗,面如金紙。
葛衛國實在是看不過眼,想要過來扶着他,卻被周致遠揮手拒絕了。
就這樣,他藉着扶手的力度,徹底整個人坐了起來,隨着,他這一動,胸前劃開的傷口,頓時血流不止。
小護士啊了一身幹尖叫出來,“你不能動!”
她擡手要去給周致遠止血。
卻被周致遠給避開了,他看都沒看小護士,而是盯着葛衛國,“顧、寧、到、底、怎、麼、了?”
儘管兩人做了多年好友。
但是這一眼,還是讓葛衛國轟的一聲,感到頭皮發麻,他往後退了幾步。
以拒絕的姿態,來告訴周致遠。
顧寧有人去救她,但是周致遠卻差這會時間。
他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周致遠在他眼前出事。
更別說,周致遠本來就是爲了他,纔出的這次任務啊!
葛衛國想通了關卡,他僵硬地擠出一抹笑,試圖應付周致遠。
他低聲道,“老周啊,顧寧那邊沒事,她只是和同學有些矛盾,我已經請人過去看了,你放心,有我的人出馬,一定不會讓顧寧出事的!”
他上前順手拉着周致遠身上蓋着的白色被子。
語重心長,“老周,你現在最緊要的事情,是先去做手術,把胸口位置的子彈取出來。”
“你這手術不能拖啊,再拖下去,會要你了的命的!”
當時情況有多兇險,他是親眼看到的,剛剛醫生也親口說了。
子彈離他心臟只有一釐米的距離,在差一點,老周就沒了啊!
沒了啊!
葛衛國說這段話的時候,他一個大男人都紅了眼眶。
周致遠只是盯着他看了三秒鐘,然後轉頭,看向葛衛國身後的下屬餘十六。
“說!”
簡短的一個字,卻宛若鋒銳的利刃一樣,射向餘十六。
餘十六頓時頭皮一陣發麻,身穿的制服都緊吧了幾分,他下意識地看向葛衛國。
葛衛國衝着他搖了搖頭。
這會,是萬萬不能讓老周知道,顧寧被綁架了啊!
不然,以老周的尿性,定然會出事的。
兩人的機鋒,被周致遠看在眼裏。
他面容冷峻,聲音清冷,“十六,我救了你的命!”
短短的一句話,頓時讓餘十六做了選擇,他不敢去看上級葛衛國。
而是朝着周致遠敬禮,聲音洪亮,“報告領導,顧寧同志遭遇綁架,現在——生死不知。”
隨着,生死不知四個字落地。
整個醫院的走廊道,宛若死寂。
下一秒。
在所有人都還沒回過神的功夫。
周致遠徹底拽掉了手背上貼着的針頭,他下頜線緊繃,如玉石之聲,“什麼時候?”
餘十六猶豫了一下,說,“昨天晚上。”
現在已經是下午一點。
也就是,已經過去了十幾個小時了。
在過幾個小時,幾乎是錯過了最佳營救時間。
意識到這個問題。
周致遠二話沒說,掀開身上的被子,跳下牀。
在經過葛衛國身旁時,他聲音淡漠,“葛衛國,你好樣的!”
葛衛國嚥了口吐沫,面對好友的誇獎,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好友,帶着滿身的血漬,從身邊離開。
他擡手抓了下,卻只抓了一把空氣。
葛衛國,“周致遠,你不要命了???”
周致遠頭都沒回,“我就是不要命也要救她!”
葛衛國沉默。
周致遠並沒有給葛衛國太多眼神,他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病號服,吩咐餘十六,“給我拿一套新衣服。”
不等餘十六回答、
他又將目光打向旁邊的小護士,語氣極爲冷靜,“帶我去見護士長。”
頓了頓,他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三分鐘後,我要離開醫院。”
言外之意,給護士長三分鐘的包紮時間。
“這不——”合規矩。
小護士的話,在對方淡漠的眼神下,頓時如打了退堂鼓。